姜银瓶看去,今日的黄昭仪确没有那日在琼华宫两盏烛火下看起来精神,她脸色苍白,眼下一圈乌黑,倒像是一夜未睡。一得到首肯,便站起身来,飞快离去。
贵妃望着那背影,淡淡笑了笑。
此时罗琅嬛突然道:“娘娘无事,嫔妾真的很开心……”
谢显抬眸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与罗琅嬛的目光恰恰撞上,罗琅嬛一怔,羞涩垂眸,握着绣帕的手紧了紧。
众人鄙夷看向罗琅嬛,还想再拍几句马屁,却听贵妃道:“时候已经不早,诸位也该回去了。”
众人知道这是贵妃娘娘在下逐客令,不敢强留,只得起身告辞。美人们鱼贯而出,姜银瓶和罗琅嬛两人并排走在后头,罗琅嬛今日好像有什么心事,一直沉闷着不说话。姜银瓶说了几句,见她不理,也就不说了。过了好半晌,两人已经快出那依山傍水的小院,罗琅嬛突然道:“我好像有东西落下了,得回去拿。银瓶,你先走吧。”
“很重要的东西吗?要不我陪你去吧。”姜银瓶道。
“不必了,我一人就行,你先走吧。”
罗琅嬛摆摆手,不等姜银瓶再说,转身就去。姜银瓶撇了撇嘴,只好一个人往外走,没走几步,又被一个內侍拦住。
那人道:“奴才奉贵妃娘娘之命,请您移步花厅一叙。”
姜银瓶蹙了蹙眉,调转脚步跟着去往花厅。
……
罗琅嬛这边,却是回到了暖阁。
因为走得太过匆忙,进门时没注意,被门槛绊了一脚,好在有宫人搀扶住这才没有摔倒。理了理鬓发,她看向已经走到廊门边的谢显。
“贵妃娘娘……”
谢显先前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还以为是姜银瓶,这才驻足等待,谁知是罗琅嬛拉门进来。他愣了愣,转身拢袖正对着他:“德妃?你还有何事?”
原本准备了一大堆话,可走到这里,罗琅嬛却突然语塞了。
这人是谢显,是她自小就听父亲和兄长们提过无数遍,被姐姐们当做如意郎君,梦中情人的谢家三公子,谢显!这么多天以来,她一直心绪难平,一想到贵妃就是谢三公子,她就觉得自己好似是在做梦,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但今日,她瞧见他,那种儿时的崇拜和倾慕又再次涌上心头,他真实的站在她面前,这一切不是她的梦!虽然不知他为何会在那场灭门惨案中活下来,还以贵妃的名义生活在宫中,可她知道,他是谢显!
一想到那日在芙蓉园的阁楼里,她被他那样攥着手腕,罗琅嬛心里就扑通扑通的跳,羞红了脸。此刻,她甚至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他,只能垂着头,踟蹰:“嫔妾……嫔妾……”
她舌头像是打了结,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是她儿时的传奇,是只在父亲书房的画卷落款处才见过的人物,她怎能不心潮澎湃!
见她支支吾吾,谢显有些不耐烦,蹙眉:“若是无事,本宫就先走了。”
“娘娘!”罗琅嬛心中一动,顾不得娇羞,脱口道:“您这些时日过得可好?”
说完,两人都愣住了。
谢显狐疑盯着她,半晌,微微扯了扯唇角:“德妃怎么问起这个?本宫自然很好。”
罗琅嬛红着脸道:“其实……其实娘娘被幽禁的这段时间,琅嬛一直很担心您。琅嬛很想为娘娘求情,可琅嬛不讨圣上喜欢,故而没有那个本事。娘娘,您会怪琅嬛吗?”她娇羞地抬起脸,打量谢显的神色。
“你跑来找本宫,就为了说这个?”
这些话刚才席上那帮人已经说了无数遍,谢显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当即脸色有些不好。且罗琅嬛的语气怪怪的,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他向来很讨厌这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罗琅嬛也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立马道:“嫔妾和那些人不一样,嫔妾是真的很担心您!”顿了顿,大着胆子:“您那几日,是否收到过几床棉被褥子?那些……那些其实都是琅嬛打点了宫人,让他们偷偷送进来的……”
被褥什么的……谢显实在没有收到过此类的东西,很大的可能性是被那帮看门的宫人给扣留了。当时那种情况,所有人都巴不得他病死冷死饿死,谁还会为为他留一线生机呢。
但他不想和罗琅嬛耗费时间,若是说没有,恐怕就要扯出一系列的问题了。他便囫囵道:“多谢德妃好意。”
听他这么说,罗琅嬛当他收到了,心下一喜,眼波荡漾。
“要是没别的事,德妃就请回吧。”
他转身离去,门上的竹帘垂下,遮住了走廊,也遮住了他的身影。罗琅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那脚步声消失了,这才恋恋不舍转身出门。
另一头,姜银瓶已在花厅等了一会儿。
琼华宫是真正的倚水而建,方才那暖阁和如今这花厅都是修筑在湖畔,两处不过临水相望,相距不远。然而就是这么近的距离,贵妃却迟迟未至,她疑心自己又被耍了,便问那个把自己带过来的內侍:“贵妃娘娘有跟你说什么时辰找我来吗?你会不会记错了?”
內侍道:“奴才没有记错,贵妃娘娘说想见您,就是现在。这会儿许是有事耽搁了,劳您再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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