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把茶递给她,让她润润喉,道:“闲暇时,我陪你出去走走?”
“不必。”华仪往旁边挪了挪,示意沉玉坐到一边来,她倚在他肩头,兴致索然道:“朕的生辰快到了,礼部的事情频频上奏,朕还要处理,此外……朕还有新的打算。”
“譬如?”
“譬如,平南王。”华仪趴在他肩头,眯了眯眼睛,道:“朕这回,得杀了他这只鸡不可。”
她算计起人来时,眸子又细又长,精光乍现,就差再生一只狐狸尾巴。
旁人或许会心生畏惧,沉玉却觉得这像一只彻底给他养熟了的小兽,偶尔伸一伸爪子,挠伤的是别人,在他眼底只剩下可爱。
他薄唇翘起,眉梢一挑,斜眼去看肩头上的她。
她的发披在肩上,又无意间滚落在他的胸前,露出一只白皙小巧的耳朵,在光下有一层淡淡的茸毛。
他嗓音清雅,“既是自己的生辰,陛下就没有别的打算吗?”
华仪嘟囔道:“生辰年年过,没什么稀奇,朕最怕麻烦。”
她确实是最怕麻烦,沉玉早就见识到了——三年前,华仪因为及笄和归政之事和成亲王闹得不得安宁,可没让人少操心。
华仪忽然一揽沉玉的脖子,凑到他耳边问:“那你的生辰呢?”
她还从未见他过过生辰。
沉玉顿了顿,才慢慢道:“我没有生辰。”
“嗯?”她有些惊讶,“你早年不在宫中,怎会……”
“早年母亲教养我,家里过得艰难,也无人记得生辰之事。”他语气清淡,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后来入宫,我偶尔也会想起自己的生辰,却也无暇去细究。”
他轻描淡写的口气不是装的。
那些令人羞耻的、贱如蝼蚁的过去于他,已经成了最厌恶的东西,他现在看来,那些过去不过是让人鄙夷的,低贱的,憎恶的,甚至是让他恶心的。
陈年的疮痂早已层层覆盖,即便他骨子里的怨恨已经快烧便他的理智,他也习惯了风轻云淡。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可以猜一猜男主的身世了,不难。
第19章
华仪是喜欢沉玉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无需置疑。
满朝文武对此心照不宣,都在估摸着华仪怀孕、沉玉成为皇夫的时机——至少不是现在,沉玉如今风头正盛,不可能将手中之权放开。
也或许,女帝与他不过逢场作戏,并未打算给沉玉名分,也不打算此刻生下继承人。
可无论如何,沉玉是不能得罪了。
上回刘敬之触了女帝霉头,更让他们看清,沉玉如今的重要程度。
帝王日益倦懒,上朝时间越发缩短,便连每日朝臣会见帝王,也越来越难。
此刻不巴结沉玉,更待何时?
可巴结又不能明着来,女帝何其敏锐,沉玉何其孤傲,若非当朝重臣,谁敢贸然行事?
于是,有些人想要委婉点,譬如碰面了打声招呼,笑得热情点,多嘘寒问暖一点,能让沉玉感觉到自己是向着他的就行。
于是朝中风向,就慢慢地变了。
边境战事停歇,却还有一些议和之类的问题需要商讨,军机重臣这几日频频出入御书房,华仪格外倦懒,总是在谈完事后直接挂着沉玉打瞌睡,沉玉对此也实在无可奈何。
这日,华仪依旧如往常一样坐着,单手支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兵部尚书陈昌书细禀朝中军队部署细况,卫陟身着朝服站在一边,抬头便见华仪眉心难掩的疲倦之色,不禁拧起了眉。
春困的时候也当过去了,而且陛下饮食睡眠并未紊乱,为何累成这样?
许是出于多年行军作战练出的敏锐,卫陟总觉得里面有一丝不太寻常的气息。
陈昌书说完,气氛有一瞬间的安静。
华仪蓦地回神,睁开眼看向陈昌书,一本正经道:“陈卿以为如何呢?”
其实她只把方才上禀之言听了四成,旁的东西早被她乱飞的思绪带出了十万八千里。
陈昌书老来古板严肃,此刻倒是没看出华仪的敷衍,认认真真地陈述道:“臣以为……”
陈老尚书一开口,华仪的眼皮又开始耷拉。
她支着下巴,眉眼惺忪,之前估计是在别处趴着睡了,垂到肩头的一缕长发被压得翘起。
原本仪态威严冷酷,此刻倒觉得有一丝娇憨。
卫陟一直看着华仪,许久才蓦地回神,回想起自己方才胡思乱想了些什么东西,脸色古怪地变了变。
他居然对她……抱有那等想法?
他袖中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竟一时五味杂陈。
昏昏欲睡的她,蹙着眉心的她,高高在上的她,竟让他此刻挪不开眼。
华仪这回议事极快,待所有大臣齐齐退下时,华仪忽然道:“卫卿留下。”
卫陟脚步一顿,心底涌起一股奇怪的喜悦和疑惑感,脚步已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低头安静地候在那儿。
小姑娘轻而缓的脚步声响起,他的面前出现一只淡粉的缎面绣花鞋。
龙涎香的气息陡然浓郁起来。
她远不如他高,他只要转动眼睛,便能轻易看见她光洁的前额。
52书库推荐浏览: 大茶娓娓 穿越重生言情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