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乔脸冷哼了一声说道,“我且问你,玉珩的药是怎么回事?”
“玉珩的药?爹说的是……。”乔渊问道。
“蔡神医已经看出了,药渣中一味红芝被替换成了黑芝。”乔梁脸色一沉,怒喝道,“你难道会不知道吗?”
“爹……”乔渊脸色变了变,双颊的肌肉动了一下。
“哼,黑芝甚为珍贵,弄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玉珩的药材一直是你们大房掌管的,药材如此要紧的事情,若是没有你的授意,如何能被换了?”乔梁冷哼一声,随便找了一个座椅,坐了下来。
乔渊牙根咬了咬,眸中划过一道阴狠。这药确实是他命人换了的。
他虽生在书香门第,却最厌恶那些诗词书画。书香?他闻着书的味道,只觉得臭,从不觉得香。反倒是那些世人所说的铜臭,他反而觉得香气扑鼻,尤其是那些金银珠宝,那才是他的心头好。
他作为宣平侯府的嫡长子,他只得做出喜欢看书、喜欢阳春白雪、喜欢吟风弄月的模样,他只得压抑自己正真喜欢的金银钱财。
他在私底下也曾经想过,他宁愿是出生商贾人家,那便可以尽情的敛财。然而,他却不是,他是书香门第的嫡长子、继承人,身上沾不得铜臭味。自己真正的性格只能压抑着。
压抑久了,却开始难以忍受;越是压抑,越是难以忍受;越是难以忍受,越是想反弹。
积年累月的压抑,贪财的魔鬼在心中长牙五爪的想要突破牢笼。
既然他不能向商人一样敛财,但是宣平侯府里几代人的积累,他便都想要,想要独吞。他是宣平侯府的嫡长子,做什么事情都很便利。
克扣二房嫡女的嫁妆,克扣二房嫡子的药钱。
尤其是二房嫡子,乔玉珩那个病秧子,早该死了的,死了也就死了,现在死不了,每个月却要花费那么多药钱。反正这副弱小的样子,总归是要死的,早死还能省些钱。他总是不死的话,到了分家的时候,二房还要被分掉宣平侯府之中极大的一块财产,那便不是一点药材的问题了,而是巨大的一笔财产。
反正他是要死的,一定要让乔玉珩在分家之前死了才行。
他每个月都克扣乔玉珩的药材,谁知乔玉珩竟然命硬的很,到现在还不死。那他便帮乔玉珩一把,让乔玉珩早些了结,也好少受些痛苦。
如此一来,药钱也省了,整个二房,再无男丁,分家之时,就再也不会有个二房出来分家财了。
这一番心思,乔渊却是万万不敢告诉自己的父亲。
他朝乔梁看了一眼,知道换药之事估计是瞒不过去了,当即便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爹,此事是儿子糊涂啊,儿子知错了。儿子是因为,因为……是因为有一次听算命的说,玉珩是专门到我们乔家来吸取我们家运数的,若是让玉珩一直留在乔家,乔家的气数会慢慢势微的。”
“简直无稽之谈,你也算是饱诗书之人了,怎么会相信这些话?”乔梁怒道。
“儿子还听到有人说是我们乔家得罪了老天,老天才会派了这么一个病秧子到我们家来。”乔渊跪在地上,垂着头答道,这些话,当然都是他瞎编的。他知道自己这个父亲最在意的就是名声二字。这套说辞就是最对他父亲的胃口。
果然,乔梁语气明显不如刚才强硬:“你真是糊涂啊!”
“是儿子糊涂了,是儿子糊涂。”乔渊连连说道。
“糊涂,你确实糊涂,你可知你糊涂在哪里?你为了乔家的名声?为了乔家的清誉?你知不知道,你身为乔家嫡子,换药害自己的亲侄子,若是传扬出去,乔家几代人积累的这点名誉全都要毁在你手里。这件事是断断不能让别人知道。”乔梁说道。
乔梁眉眼一凝,花白的鬓发也往下沉了一沉:“这件事情绝不能传扬出来。”
他思索了片刻,把蓝衣心腹小厮叫了过来:“你刚刚说,玉妙那丫头要找我,讨个说法?”
蓝衣小厮道:“回侯爷,正是。小的见情况不对,就拔腿跑来跟您禀报了。”
“恩,想来玉妙那丫头已经快来了,”乔梁说道,“你去拦住他,跟她说,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药换了就换了,只是不小心弄错而已,叫她不要再生事端了,这件事情也不要到处跟人乱说。”
——
乔玉妙急匆匆从锦绣院出来,先去了乔梁的住所,扑了空,问了下人,才得知乔梁去了正堂。于是,乔玉妙就掉头往正堂走。
她刚刚走到通向正堂的廊下,就被蓝衣小厮挡住了去路。
“二小姐,侯爷让我给您传句话,您要说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不过就是弄错了而已,侯爷让您不要多生事端,也不要乱说。”
乔玉妙眸子猛然一缩,心里发凉,桃花眼里一片冰冷,随即心中“噌”的一下,猛然燃起一把怒火,怒火滔天,熊熊燃烧。
好一个书香门第。
好一个簪缨世族。
百年清誉就是这么得来了,让她不要再生事端,让她不要四处宣扬?好把事情压下来,好保住这宣平侯府的嫡长子,好保住这宣平侯府的名声?
那乔玉珩受的苦算什么?乔玉珩的命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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