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_姚霁珊【完结+番外】(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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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珺立刻笑道:“温将军高见。”说着她便转过身去,不顾涉江轻微的阻拦,径从那桌上的花觚里拿出根jī毛掸子来,倒提着向青砖地面敲了几下。那地面便发出了叩、叩的声音。

傅珺又走到对面的墙边,再次以jī毛掸子轻轻击打地面,那地面发出的声音却是扑、扑之声。

到此时,那头领的眼睛已然亮了起来,惊声道:“那地砖下头有古怪。”

傅珺点了点头,对这个搜查结果她自己也十分满意,于是她便以jī毛掸子指着自己方才站的地方,笑道:“我猜那下头应是空的。”

那些侍卫此时看向傅珺的眼神已经从茫然变成了惊讶。那内卫头领更是竖起了大拇指,大声赞叹地道:“傅探花之女,果然名不虚传。”

傅庚负着双手。笑而不语。一旁的涉江却是轻轻夺过了傅珺手里的jī毛掸子。像丢蛇一样地丢在了地上,一面在心里埋怨,她们姑娘也不嫌腌臜,这些阉人用过的东西也能顺手就拿起来。都不避讳一些。

这厢涉江便掏了帕子来给傅珺擦手。那边内卫头领便叫了个侍卫过来。让他挨个敲击地上的砖块。

一旁的温佐便问傅珺道:“四丫头,你是怎么发现这屋子地面是斜的?”

傅珺便转身向那门边指了一指,笑道:“是那道门槛。”

温佐抬眼向那门槛看了看。一时间没明白傅珺的意思。傅珺便解释道:“我因是站在门外的,便发现这门槛是横平的一条线,而墙面与地面夹角的那条线,却是斜的。”

傅珺一面说着,一面便又从地上捡起jī毛掸子,先向那门槛指了一指,又指向地脚线那里示意了一番。全然不顾一旁的涉江几yù抓狂的模样。

其实这就是个平行线的问题。一般qíng况下,门槛与地脚线应该是呈平行状态的。而方才傅珺因是站在屋外,得窥屋子全貌,便发现那门槛与地脚线略呈夹角。

当然,那地面并没倾斜得这么厉害,否则温佐他们也早就发现了。这个夹角是傅珺在意念中拉长了门槛的直线得出的。所以她才觉得这屋子有古怪。

此时,那些侍卫倒有一多半儿都在竖着耳朵听傅珺说话,闻听傅珺此言,便有个侍卫颠儿颠儿地跑到了外头,眯着眼睛、半蹲了身子,仔细地看了看那门槛与地脚线,旋即便道:“这还真是歪的。”

温佐便赞赏地看了傅珺一眼,转向傅庚道:“令爱着实是聪明得紧。”

其实温佐更想说的是,这位傅四姑娘表现出来的不仅是聪明,而是令人叹为观止的观察力。若傅四姑娘是个男儿,绝对是个斥侯的好料子。真是可惜了。

且不说温佐在这里暗自惋惜,却说那敲砖块儿的侍卫,终于发现那砖块里有一块的声音与其它的不同。那内卫便提住砖块边缘向上用力一提。

那砖块原就是活的,他还没怎么用力便提了起来,砖块下头却是中空的,露出了一个机括,看着像是个拉手一样的东西。

那机括一现身,屋中便是一阵“呛啷啷”的声响,却是侍卫们俱都将剑拔了出来。那个蹲在地上的侍卫亦是一手拉着那个把手,一手握刀,神qíng极是冷肃。

饶是傅珺前世拿过枪、也动过刀,这忽然间的便是满屋子的冷兵器,雪亮的寒光直迫到人眼前来,也着实吓了她一跳。

一旁的涉江更是惊得浑身一震,劈手便夺过了傅珺手里的jī毛掸子,本能地跨前一步护住了傅珺。

场面一时十分安静,随后,一阵“吭哧、吭哧”的压抑笑声便从屋子的角落里传了出来。傅珺循声看去,却见那个发笑的侍卫正是方才跑出去看门槛的家伙。

涉江此时方觉出不妥来,连忙将jī毛掸子向地上一丢,脸已是涨得通红。

温佐便和声道:“傅大人,四姑娘,请去屋外少待。”

傅庚点了点头,便带着傅珺出了屋子。

傅珺对地砖下的qíng况好奇极了,因此出屋之后,她便立刻走到了窗边不远的位置,隔着窗子向里看去。

此时,却见那内卫拉着那个环状的拉手,向上轻轻一拉,旁边的地面“哗啦”一声便向两旁分开,露出了一个约两米长的暗格。

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味道,瞬间便布满了整个房间。

那暗格之中,竟赫然躺着一具高度腐烂的男尸!

那男尸脸朝着屋子的这一侧,呈侧卧状,身上的衣衫已是朽烂不堪,皮肤腐化得颇为严重,有些地方露出了森森白骨,有些地方则仍着一些皮肤组织,死状十分骇人。

温佐等人俱是以衣袖掩住口鼻,向那暗格中仔细打量。

那暗格里除了这具尸体之外,再无旁物。


第345章(60月票加更)

温佐等人原以为那机括之下必有密道,如今看来,这暗格不过是个藏尸之所罢了。

有几个侍卫的表qíng便有些古怪起来。

方才他们还在这地面上走来走去,傅四姑娘更是站在这里敲砖听音,却全不知这薄薄的青砖之下,便躺着一具陈年腐尸。

纵然这群侍卫皆是见过血、杀过人的,见此qíng景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涉江一直站在傅珺的身侧,此时自是瞧得清楚。她一把便将傅珺拉到了自己身后,颤声道:“姑娘快别看。”

傅珺前世见过比这更恐怖的死尸,此时自是毫无感觉。不过也幸好有帷帽挡着,否则她这面不改色的表qíng给人看了,怕是要被人当妖怪了。

因涉江便挡在前头,傅珺又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于是便只得悄悄歪着身子,越过涉江去观察那具尸体。

此时傅庚却是反应过来了,忙对涉江道:“把姑娘扶到旁边去。”

涉江早就想离这屋子远一些了,此时便忙不迭地应了是,抖着一双手拉着傅珺就往外走。

傅珺真是无奈至极。

她总不好向自家老爹提出“我想多看一会腐尸”这种要求吧,便只得恋恋不舍地走到了旁边,却是离得那房间远了好些。

不过,看不到尸体也没什么,因为那尸体的样子包括周遭qíng形等等,已经被傅珺牢牢记在了心里。有了“超忆症”在手,傅珺就是不在现场。也一样可以进行完美的“勘察”。

于是,傅珺便微阖双目,开始细细“搜检”那具尸体。

死者为男xing,目测身高一百七十公分左右,身上的衣裳虽已腐烂了大半,但从残留的布料来看,很像是宫制服色。此外,依据尸体的腐烂程度,死者至少已经死了一年了,甚至更久。

至于死因。傅珺仅凭目测是完全无法得知的。于是她又将注意力转到死者的骨胳及头部。

很快地。傅珺便发现了一处疑点。她立刻睁开了眼睛。

这一疑点必须马上告知温佐等人。

这具尸体出现得极为诡异,傅珺本能地觉得,死者与宫中的某些秘辛有关。而这具尸体一旦离开了温佐等人的视线,很难说会不会被人动手脚。

只是。若是直接说出疑点。只怕头一个傅庚那里就过不去。

该想个什么法子将消息递给温佐他们呢?傅珺蹙着眉头苦苦思索。又将视线转向厢房,瞥眼瞧见一个内卫打屋门前走过,身上的绛色官服一闪而逝。

傅珺蓦地眼前一亮。

孟渊!

她可以将消息先透给孟渊。再由孟渊向温佐提出来,这样便可以绕过傅庚了。

这个想法一冒头,傅珺便立刻觉得可行。

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个曾两度救过她的少年,傅珺有种本能的信任。

方才孟渊打量她的眼神,她并非没有察觉。那种带着怀疑的审视,以及暗中的观察与猜测,都让傅珺觉得,孟渊对她的有些事qíng很可能已经知晓了。

既是如此,倒不如gān脆把孟渊变成同盟?

傅珺凝眉想了一想,觉得可以冒险一试。于是,她便不着痕迹地挪动着脚步,向着房门那里靠近了一些。

此时却听屋中传来了温佐的声音:“找个东西裹一裹,抬去义庄,再找个仵作来。”

一个侍卫应了一声,便即出了门。

甫一出门,这侍卫便瞧见那位傅四姑娘站在不远的地方,正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看。

那侍卫不由大感怪异。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小姑娘呢。方才那尸体露出来的时候,连他都吓了一跳。现在想想,这位傅四姑娘当时连哼都没哼一声,更没吓得晕过去,而是很从容地走到一旁去了。

如此一想,那侍卫便多看了傅珺一眼。谁想他这眼睛刚看过去,一道极冷的视线刷地一下便扫了过来。

他转眼看去,却见孟渊正冷着一张脸,目光沉沉地盯了过来。他脸上的刀疤从左眼角一直伸到耳边,这可怖的伤痕让他的脸看上去带着种yīn煞之气。

那侍卫微微一惊,连忙咳嗽了一声跑了出去。

孟渊收回视线,又不经意地向屋外扫了一眼。却不料傅珺此时竟也正在看着他,二人的视线穿过低矮的窗棂,隔着雪青色的帷幕撞在了一起。

傅珺立刻向孟渊打了个手势。

孟渊的长眉不由紧紧地蹙了起来,脸上的神qíng则是越发冷肃,那双如淬寒冰般的眸子在傅珺身上只停了一息,便即转向了旁处。

傅珺心下微有些不安。

孟渊的面色明显不善,也不知是不是嫌她多事。

说起来,她确实是冒失了一些。可是,那尸体上明明有疑点,又被她看出来了,她如何能不说?

她站在屋外等了一会,却见孟渊始终毫无动静。傅珺便有些颓然,肩膀也有点往下塌。

她再是想破案想得疯了,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冲进去说那尸体有问题。

就在傅珺觉得几乎无望了的时候,孟渊那犹如箫鼓般低沉悦耳的声音忽然便响了起来,直如天籁一般回dàng在傅珺的耳边。

只听孟渊道:“温将军,那尸体的嘴里似是有东西。”

傅珺闻言大喜,立刻抬眼去看屋中qíng形。一旁的涉江却是拉住了她,几乎是哀求地道:“姑娘您别看了。”

傅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一双脚却如钉在了地上似的,根本就没挪一下。

涉江无法,只得壮着胆子挨在傅珺身边,心里念叨着“佛祖保佑,各路菩萨显灵”,又想着今天回去一定要给沈妈妈说一声,备热水备香案,好好帮姑娘去一去晦气。

温佐听了孟渊之言却是微微一怔,孟渊便自靴筒里拔出匕首,大步走到尸体旁边,将尸体的嘴撬开,挪着刀尖在里头挑了挑,旋即便见一个东西从那尸体的口中滚了出来,落在了垫在尸身下的布单上。

那东西一俟挑出,傅庚的面色蓦地便是一肃。

他大步走上前去,向那布单上细看了两眼,立刻沉声道:“此物jiāo予我处置。”

孟渊向他看了一眼,傅庚已经顺手拿了只空茶盏递了过去,孟渊便将东西挑了起来,丢进了茶盏中。

那东西落入盏中,发出了一声极其清越的声响,听上去宛若金玉一般。傅珺因离得远,看不清那东西是什么,只能从声音上来判断,那东西很可能是一件玉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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