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_姚霁珊【完结+番外】(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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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珺有些恍惚地凝望着他。

不知何故,那种微酸的疼痛的感觉,再一次漫上了她的眼眶。

孟渊向她一笑,取过她手里的瓶塞,盖好了瓶盖,再将药瓶珍重纳入怀中,方道:“此物珍贵,我留一些,保命用。”言罢又是一笑。

傅珺的唇角,亦噙了一丝浅笑。

其实,这一切并没有她想的那样复杂,不是么?有许多事,想明白了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天上地下。总有我陪你。

只是这样的一句话,九个字,所有烦难艰险便皆如履平地。

傅珺长长地吐纳了一口气。

她终于可以畅快呼吸了,方才一直堵在胸口的那块大石头,在他的这一句话中,早已悄然移开。

不觉间,她的眉眼已蕴了轻快与欢喜。

孟渊含笑看着她。

他真是爱极了她这眉眼弯弯、梨涡隐现的模样,每回见了,心底总是一片柔软。

往后有她相伴,就算天塌地陷。他亦无所畏惧。

更何况。他也不是毫无准备,不说别的,只说他在军中经营这么多年下来聚集的力量,还有在宫里的助力。他就不信刘筠能把他们怎么着。

退一万步说。若事qíng真到了那一步。就反了他刘家又能如何?

这世间千人万人,也比不得他眼中心里的这个人,而若没了她在身旁。那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这一辈子,他总需护得她好好的,他才算真正地活了一遭。

“阿珺。”他凝眸望着她,似叹似唤,大手已经覆上了她的,温暖的掌心略有些粗糙,硌着她的手背。

“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怕。”低沉的声线在她的耳畔流转,大提琴似的,让人从心底里低回起来。

她默然无语,任由他宽大的手掌包住她的手。这一刻,她心中的温暖,远甚于方才与他贴体相拥。

良久后,他方问她:“你怎知我受了伤?又怎知我在此处?”

傅珺闻言掩唇轻笑,盈盈眼波若风过秋水:“你那点小动作,再瞒不过我的。给老太太磕头的时候,我就发现你总是左半边身子用力;老太太拍打你时,方一触及你的右肩,你的眉头与眼角皆有了变化。最后你又说要去军营,一见你那神态表qíng,我便知道你没说实话。这几处合起来,便可知你必是在这里养伤了。”

孟渊惯用右手,回府后的一应动作却与以往相反,这引起了傅珺的怀疑,接下来就是微表qíng观察加一些简单的推理而已,并不复杂。

闻听此言,孟渊一手握拳抵在唇边,低笑出声:“为夫拜服。往后再不敢在你面前说一字虚言。”

傅珺也笑了,弯了眉眼看他,又反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柔声道:“方才你说的每一个字,皆是真话,我信你。”

孟渊眸光转深,凝视着她,半晌不曾说话。

便在此时,帘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旋即便是涉江略有些焦急的声音响起:“娘娘在里头呢,鲁医正请容婢子禀报一声。”

鲁医正大声“哼”了一声,也不搭理涉江,只提声道:“孟三儿,我给你的药可有效验?你完事儿了没有?”语声极为不满。

傅珺连忙自榻边站起身来,垂首整理衣裙,孟渊却是勾唇一笑,朗声道:“鲁医正请进吧。”

“你看你看,我就说对吧,你拦着老夫gān嘛,老夫这是来看药效的,你们这群小丫头懂什么,真是……”鲁医正响亮的报怨声与脚步声糅杂于一处,旋即那锦帘便被人掀了起来,露出了鲁医正那张满是皱纹的脸。

傅珺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鲁医正方才说的话,怎么听起来好像有别的意思?

她转眸去看孟渊,却见孟渊正自坐靠在榻上,见她看了过来,又是勾唇一笑,那笑容竟有几分邪魅。

“怎么样?药效好不好?”鲁医正问道,又向孟渊上下打量了两眼。

孟渊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道:“药效极好。”

傅珺怔了片刻,蓦地反应过来,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这两个人的对话她要再听不明白,她真是枉为警察了。怪不得方才孟渊见了她就要做“运动”呢,敢qíng是鲁医正给用了药。

饶是傅珺有一个来自于现代的灵魂,此刻也有种难以形容的尴尬。

“你脸红什么啊?”鲁医正奇怪地看着傅珺,旋即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似地摇了摇头道:“啧啧,你们这些贵人就是死要个面子,这又有什么的?yīn阳jiāo合乃是天道,害羞什么?再者说了,你男人这毒须得用药激一激才有得治,难道你还想他死了不成?”

他一面大摇着头,似是对傅珺的食古不化十分不满,一面便顺势坐在了榻边,伸出三根gān瘦的手指去搭孟渊的脉。

孟渊便向傅珺勾了勾唇,低笑道:“因你来了,鲁医正便在药里便加了些/催//qíng//药,说这样药效最佳……”

他的话还没说完,傅珺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一时间又觉得无地自容,红着脸点了点头,道:“嗯,我明白了,你不用……嗯……再往下说了。”

平生第一次说话时声若蚊蚋,傅珺甚至连头都不好意思抬。

怪不得孟渊方才说“你就是我的药”呢,原来这还是真的,她可不就是他的“药”么?

孟渊握着拳头抵在唇边,压抑的笑声仍低低地传了过来。


第699章

傅珺转过眼眸,狠狠地剜了孟渊一眼。

这一眼她是用了全力去瞪的,然此刻的她恰正是腮凝樱粉、红唇yù滴的娇艳颜色,那横波而来的一睇,看在孟渊眼里,便是柔波潋滟、水眸如雾,再看她衣领处露出的肌肤白嫩细滑,若水豆腐一般,偏那上头又是红痕láng籍,一副才被人采撷过的模样,直叫人恨不能将她掳至眼前狠狠“欺负”一番。

孟渊的眼神一瞬间又幽暗了下去。

“啧啧啧,瞧瞧你这点儿出息。”鲁医正凉凉的声音响了起来,看向孟渊的眼神十分不屑,“我可告诉你,行一次房就行了啊,再多了你身子可受不得,到时候再出了什么事,我可没壮阳药给你。”

一席话说得孟渊立刻黑了脸,傅珺却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甚个笑?”鲁医正立刻转移目标,一脸不满地看着傅珺,“你男人不能行房,你不也得旷着?有甚好笑的,我看你该哭才是。”

这一回换成傅珺变了脸,先是红,复又黑,孟渊便以拳抵唇笑了起来,道:“是为夫的不是,让爱妻久旷了身子。”言罢又转向鲁医正,一本正经地问:“神医可有法子缩些日子,苦了爱妻,我终是于心不忍。”

傅珺简直没法再听下去了。

这一老一少荤素不忌,说起来话来根本没个遮拦,这是生怕她不脸红啊。可心中虽如此作想,她的一双脚却像是钉在地上似的。分毫也不曾动。

孟渊伤得这样重,若不问个清楚,她总是放不下心来。

鲁医正此时终于给孟渊切完了脉,便捋着稀稀拉拉的几撇胡须,呵呵笑道:“果然我老鲁用药如神,这一剂猛药下去,你这脉象倒真是稳下来了。”言罢便摇头晃脑地笑了起来,一脸自得。

傅珺一直提得高高的心,此刻终是落回了肚中。

鲁医正若说无事,那便真的无事了。说不得那“万毒不侵”便起了作用。

此时鲁医正便记下了脉案。复又开了药方子,傅珺便吩咐人去抓药,又问了些用药时的忌口之类的,鲁医正便又匆匆走了。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窗纱上落着几痕树影。在风里婆娑摇曳。翩翩若舞。

傅珺向旁边看了看。顺手便将案上已经凉了半晌的药端了过来,径坐在了孟渊榻边。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那药倒仍是温着的。她小心地捧起药碗,对孟渊道:“你先喝了这药吧。鲁医正说,今儿还得再喝一天,明日才能换新药方子。”

见她一双清冽冽的眸子便停在自己脸上,说话时长睫轻扇,语声轻柔,孟渊眸中已是星华隐现,他用下颌点了点自己的右肩,面上露出个无奈的表qíng,道:“我胳膊动不了,你喂我罢。”

傅珺便拿眼睛去剜他。

这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方才qiáng拉着她做“运动”的时候,他这胳膊还好得很呢,这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能动了?

见她水眸里含了一丝轻嗔,柔柔脉脉地睇了过来,孟渊忍不住又有些蠢蠢yù动,恨只恨鲁医正下了严令,此时却是不能再“欺负”她了,只是,这般娇嫩柔软的人儿便在眼前,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白白看着。

这般想着,孟渊已是眸光渐暗,长臂一伸便揽过这可人儿的纤腰,将那颗樱果般的红唇含在口中,剩下的那只手也没闲着,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像是恨不能再多生几只手才好。

傅珺手里还端着药,根本动都不敢动,只得任由他施为,还得时常小心别叫药洒了,应付得十分辛苦,一时间倒忘了质问他的胳膊怎么又好了。

好容易孟渊才算松了手,却见怀里的人儿衣敞裙悬、发丝凌乱、娇喘细细、水眸含雾,他便又低低一笑,贪婪地去嗅她的秀项:“若不然,你哺我也是一样的,只是我却心疼你吃苦药。”

傅珺被他说得又是双颊酡红。

她已经发现了,战斗力全盛时的孟渊她固然是不敌的,而战斗力打了对折的孟渊,她则更是不敌。

认命地再度剜了他一眼,傅珺终是捧起药碗,送到了孟渊的嘴边。

窗纱上投下日光的影子,chūn风翻卷着锦帘,房中药香浅浅,低语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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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帘之外,有微风软絮、游丝落英。

东风是浩大的一匹绵绣,绣出金陵城中千家烟树绿,万户梨蕊白,便连大功坊最偏陋的胡姬巷里,亦有些绿糙碧树,点缀chūn/心。

然而,这里终究还是颓败的。

无论chūn风如何多qíng,亦不能将此处的荒僻洗尽,便如那青帘外的chūn光再如何明丽,亦始终不能让这间yīn暗的房间明亮起来。

孟钊抬起衣袖,悄悄地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然而那汗像是经不得擦,他衣袖方落,汗珠子便又密密地布了一层。

“孟渊之事,是你?”玄衣人语声平平,并听不出qíng绪。

“回主上,不是属下所为,属下万万不敢。”孟钊肃声否认,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

若非玄衣人问起,他根本就不知道孟渊受了伤,前几日在温国公府他还看见过孟渊,对方举动如常,并不像受伤的样子。

“除了你还会有谁?”青衣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却是冷中含讥,让人能够想见他撇嘴而笑的神qíng,“你那些暗地里的勾当,还真当别人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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