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文公的声音稍大,书房里也能听着大概动静。
方才还有几分欣喜和期待的周长宁急了,恨不能冲出门外当面向父王解释清楚并揭发周琮,卫元歆再三叮嘱她不要出门,提笔写了几句话,将写好字的绢帛收入袖口,拿了棋具便往前厅走。
“抱歉,是歆让文公和子仪兄等得久了,作为惩罚,歆自让三子。”卫元歆的声音破开父子间的尴尬气氛。
周仪接过卫元歆手里棋具,摆在案上,两人对坐。
周仪连走三步棋,卫元歆捻着一粒棋子悠悠地落在棋盘一处,袖口露出一截绢帛,在周仪眼前晃了晃,周仪会意,朝彦文公方向看了眼,见他无心观棋,借落子的瞬间,迅速将绢帛扯出攥在手心收入囊中。
卫元歆指尖摩挲着棋子,又落一子,道:“子仪兄棋艺见长。”
周仪道:“哪里,是你让我先走了三步。”
二人说了不少客套话,以平局告终。
不知何时,彦文公的注意力又回到棋盘上,卫元歆见此,请他也来一局。
彦文公点头,与卫元歆对弈,一局过后,他看出对方刻意相让,说不尽兴,要公平地再下一盘。
卫元歆趁机道:“文公高看小侄了,不若让子仪兄代小侄与您手谈一局?”
彦文公本不愿意与周仪对弈,但卫元歆既已开口,又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况且他确也想再下几局,便应下了。
父子对弈,周仪一改方才内敛含蓄的招式,棋招变的满含攻势,毫不相让,他从未与父王这般下过棋。
彦文公也觉棋逢对手,好不酣畅,他其实信得过自己的长子,不然也不会将此事暂且压下,只是事发突然又千夫所指,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挡住外面群臣的悠悠之口,另外,他觉得太子行事颇有些优柔寡断不够果决,能否堪当大任还需磨练与观察。
卫元歆见文公面色缓和,看向周仪,示意他趁热打铁。
周仪似没瞧见,只顾着手下棋盘却没开口。
卫元歆不理解他的做法,却也不能替他说什么,彦文公那边并不知道他已知悉此事,他一个外人也没有立场去谈论这些。
眼看着一局棋杀完,也到了彦文公惯常午憩的时辰。
既然文公说要离开,卫元歆便也不能留在此处,出了无华殿门,他向文公作别,寻思是否有别的办法再进殿内。
周仪回了书房,周长宁听见前厅动静,早推开门在屋内等他。
“哥哥,这件事全是周琮所为!”
“我知道。”赈济救灾之事全由御史一人接手,监守自盗的事既然不是自己做的,只会是周琮,他倒要看周琮如何颠倒黑白。
“你何不将此事告诉父王,就算周琮做的事没证据,你总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啊!”
“待刑部查证便是。”周仪语气淡然。
周长宁急道:“我才从那里过来,司寇参考的那份卷宗上的内容是周琮伪造的。”
周仪闻言无甚反应。
周长宁更急:“周琮一心想置你于死地,还把我也设计在内,你不去说,我倒要去说!”
“父王并不愿意从我口中听得什么,若我再牵扯到别的人,他更是不悦,即使刑部真过来拿我,既是伪证,总有破绽之处,我只需申请再查,周琮也不是手眼通天的角色,难道整个刑部都会被他左右不成?证明我无罪之时,就是他在父王面前彻底失掉信任之时。”
见周长宁还想说什么,周仪话锋一转,一改往日温润,叹道:“你可知自己去夷国和亲是关乎我国命运的大事?这并非儿戏,即便我出了再大的事儿,你也不该回来。还有,无华殿戒严,时间已过,你再用进来的方法已经出不去了,与其担心我,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在不惊动父王的情况下出去!”
第17章 真伪卷宗
周长宁的确没想过自己要怎么出去,可周仪的态度让她有些委屈,她明明是为了哥哥,却白挨了一顿责备,正欲还嘴,却听几声“殿下”,刻意扬起声调但难掩声线清冷,是卫元歆在声声唤着周仪。
周长宁闻声,虽然仍委屈着,还是半开玩笑嘟囔道:“这不是有人来接我了……”
她随周仪一同出了书房,见到卫元歆,周仪正欲相问他是如何进来的。
卫元歆装作没看见周仪问询的神色,抢在前面开口,朝他使了眼色,问道:“我似乎把佩剑落在此处了,殿下可曾瞧见?”面君不可能携带佩剑,他先时早将佩剑解下,随意放在宫中一处鲜有人经过的地方,不过寻个借口诓骗殿外侍卫放自己进来,侍卫不能直视君主,也便注意不到跟在文公后的他是否携带佩剑。
周仪见到卫元歆身后跟着的侍卫长,佯作环顾四周,方道:“前厅没有佩剑的影子,随我去里面找罢。”
他又转身向着周长宁厉声道:“你也一起帮卫大人去找。”俨然吩咐内侍的口吻。
于是卫元歆共周仪、周长宁一起向殿内走去,侍卫长在三人后面远远跟着。
三个人晃遍整座无华殿,寻不到交谈的机会,也自然找不到卫元歆口中的佩剑。
“许是落在宫中别处了,这样罢,殿下可愿将他借我一用?”回到前厅时,卫元歆抬手一指,指向扮做内侍的周长宁,扬声刻意让侍卫长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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