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另一边还坐了个人,从她这里看过去,只能看见肩膀以下的部分。
白色衬衣与黑色长裤。里面坐的是谁不言而喻。
阿东那一番话让她以为宋怀靳并不在车里,他这是昨晚并没有离开……还是今天清晨又过来医院?
等她坐好后,阿东才松了一口气,弯腰将车门给关上。
车里安静得有些压抑。
宿碧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街景,脑海里思绪杂乱。
如果只是在上海两人偶然遇见,宿碧还能告诉自己也只是偶然罢了,往后会与这三年里一样,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但他却再三做出这样的举动……宿碧觉得自己猜不透他的意图。
但凡他说的再多一些,或许她能够开诚布公地跟他谈一谈。然而现在两人就像隔了一层玻璃,互相能够看见,却不能得知一举一动的含义,不能知道彼此的想法。
没有谁先捅破,就这样僵持着。
车转过街角时,一辆黄包车突然从巷口窜出,阿东一惊,忙将车头猛地向右转以免双方碰上,这样一来宿碧根本坐不稳,随着惯性就朝旁边倒去。
等她再回过神时已经侧倒在宋怀靳怀里,同时他也伸手一把环住她,这才避免了更狼狈的下场。
男人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萦绕在耳边,揽住她的右手却迟迟没有放开的意思。前面开车的阿东本来都已经侧过身准备说什么,结果看见两人这副模样又赶紧转了回去。
宿碧已经下意识朝宋怀靳的脸看过去,两个人目光碰在一起。静止的一两秒于此刻的她而言仿佛又漫长的不可思议,又短暂的只是眨眼间。
宋怀靳揽住她的那只手忽然轻微颤抖起来,这时没等她说什么,原本正紧紧盯着她的男人忽然撇开头转开了目光,手也收了回去。
宿碧赶紧挪回原位坐好。
心口仿佛还跳得飞快。她抬手将散落下来的发丝别在耳后,迟疑道,“你……你的手……”
“宿碧小姐,到地方了。”阿东忽然出声道。
宿碧恍惚着回过神,应了一声望向窗外,果然外面正是救济会的大门。她犹豫片刻,侧过身匆匆看了宋怀靳一眼,“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用客气。”
人下了车,径直走进了救济会,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他皱着眉,闭眼往后靠着,鼻尖好像还萦绕着淡淡清香。右手握紧又松开,来来回回几次,最后颓然地搭在身侧。
……
回了救济会的教师住处后,宿碧洗了澡饭也没吃就躺上床,被子就差捂过头顶,心烦意乱地根本没有困意。一方面是担心阿顺,另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心境有些奇奇怪怪的。刚才跟宋怀靳对视那一眼,让她隐约有一种还是三年前的错觉。
宿碧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了,但在跟宋怀靳重逢之后她才明白,一切的确已经过去,但更多东西却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
她昨晚哭过之后碰见站在走廊上的他也是,依然下意识就容易袒露自己的脆弱。
越想越心慌意乱。三年过去,她是否就能够真正放下过去的一切?宿碧觉得自己大概是做不到的。
说她是自欺欺人也好。
宿碧闭着眼,强迫自己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宿碧才终于浑浑噩噩睡过去,却因为心里记挂着事情根本没睡多久就醒了。一觉醒来只觉得手脚无力,这才想起来从早晨到现在自己什么也没吃。
换好衣服坐起身,简单洗漱之后宿碧就去了餐厅,匆匆吃了些东西就赶往医院。
等她推开虚掩的病房门进去,惊讶地发现阿顺竟然正睁着眼半靠在床上,虽然精神还非常不好,但已经比先前昏迷不醒的样子好太多。
陈水章正苦着脸天马行空的给他胡乱编故事。
“阿顺你醒了?”宿碧赶紧快步上前,伸手摸了摸阿顺的额头。
温度已经减退许多。
“接近中午时烧慢慢退了,人也清醒过来。医生护士都松了一口气。”陈水章笑道。
宿碧觉得自己心口的大石头也骤然落地,跟着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她整个人从昨日起就提心吊胆,心里不断祈祷阿顺平安无事,这会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后竟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抱阿顺。
“阿碧老师,你别离我太近了。”阿顺的声音还是哑的,“一会过病气给你就不好了。”
宿碧又心酸又感动,点点头安抚道,“既然开始退烧了就是好事,我们好好听医生的话,很快就能好起来。”
阿顺咧嘴笑起来。
陈水章又开始接着给他讲故事,阿顺听着听着就又要睡过去。多睡是好事,这样病才好得快。于是陈水章放轻了声音,讲着讲着自己都要忍不住打起呵欠来。
宿碧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盯着高高挂起来的输液吊瓶出神。
她忽然想起来宋怀靳异样的右手……他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可能没有二更了……我卡文了,男主真的让我智熄
如果今天没二更我明天尽量二更
☆、第 76 章
傍晚卡尔神父也来了医院, 由于阿顺的情况转危为安,所以气氛轻松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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