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先前拜堂时,雷子望含着泪,那绝望又痴情的眼神,她的心蓦地软了下来,轻咬着唇,喃喃说道:“罢了、罢了,就当成全他们一次,但以后绝不会再有以后了!”
她在房里枯等了一整夜,直到翌日天亮,舒长贞才回了寝房。
明芸秀瞥见他进来时仍穿着那身喜袍,从他的眼神里,她认出这人是舒长贞本尊,连忙迎上前去,“你回来啦。”
“嗯,我困死了。”他布着血丝的双眼透着掩不住的疲惫,进房后,直接躺到床榻上,和衣就睡。
“你昨晚都做了什么?”明芸秀在一旁摇着他问。
他微微睁开眼,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抱着,咕哝了句,“芸秀,陪我睡会儿。”
她着急的想知道,“昨晚你们有没有……”
“子望和听雨昨晚对看了一整夜,困死我了,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乖。”他说着眼睛一闭,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让魂魄上身,一时半刻对他身子影响不大,但他这是头一回让雷子望附身一整夜,魂魄的阴气侵蚀他身上的阳气,令他异常疲惫。
听见他们只是对看了一整夜,明芸秀紧绷着的脸顿时露出笑容,一晚上的焦虑因为这句话全被驱散了。
她替他掖了掖被角,瞥见他身上的喜袍,小心地替他脱下,而后便托着腮坐在床榻旁,垂眸怔怔的看着他的睡容。
睡着的他少了平日里的那份戾气,宛如当年她在山上遇上时那般温良柔善。
明明就是一个温柔的人,要逼着自己变得心狠手辣,即使如此,也掩盖不了他本性的良善。他常常让雷子望附他的身去见古听雨,这不只是因为雷子望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因为存在他心底的那抹良善温柔,并没有真正被扼杀。
她在他耳边轻喃道:“只要是你,什么样子我都爱。”
古听雨的性子柔雅温顺,说起话来细细柔柔的,明芸秀在她面前都不自觉的放轻了嗓音,叮嘱她,“你放心,我会跟着你一块去见婆婆,这舒家人个个都如狼似虎,一掐着你的弱点,就会扑上来狠狠咬住你,所以你记着,不管她们话说得有多刻薄,你都别当真。”
婆婆一早就派了个丫鬟过来,让新进门的古听雨过去请安。
古听雨的身份与她不同,她还能装装病避开婆婆,但古听雨身为侍妾,若是也这么做,只怕婆婆不会留情,而是直接派人过来教训她,为免她遭婆婆刁难,她只好亲自陪古听雨走一趟。
古听雨面露一丝惧意,“她们若是为难我,我该怎么做才好?”以前她也曾听雷子望提过卫国公府的一些事,知晓里头的人泰半都不是什么好人,她害怕自己应付不来。
“到时候再见机行事,有我在,我会帮着你的。”
“多谢二少奶奶。”古听雨朝她福了个身,向她道谢。
明芸秀挽着她的手笑道:“你别跟我这么客气,我夫君与雷公子就像亲兄弟一般,咱们也像姊妹一般相待就好。”
“嗯。”她轻轻点头,与明芸秀一块走出院子,准备去向李氏请安。
两人浑然没发现雷子望也跟来了,他跟在舒长贞身边多年,自是知道李氏是什么样的人,不放心自家妻子去见那老妖婆,所以舒长贞一早出去前,他便让舒长贞将玉坠留在房里,打算亲自跟着过去。
两人一路来到李氏住的跨院,谢映、杜虹还有其他小妾都已等在小厅里。
李氏还未出来,明芸秀便拉着古听雨走到谢映身边,笑着朝她喊了声大嫂。
谢映看了她一眼,微微朝她颔首示意,没出声。
杜虹一瞧见她,便酸了她一句,“哟,咱们二嫂这病终于痊愈了呀。”自打明芸秀嫁到卫国公府后,几乎都“抱病”在身,鲜少来向婆母请安,对此她又羡又妒,她也不想天天来向婆母请安,看那老太婆的脸色,但又没胆子装病不来。
明芸秀佯作柔弱的按着胸口,轻蹙眉心,“还没全好呢,还在服药,只是今日听雨第一次过来拜见娘,我担心她不熟悉咱们府里的规矩,万一冲撞了娘,惹娘生气,那可不好,所以便撑着身子陪她来一趟。”
杜虹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声,“二嫂对二伯的小妾还真是关心啊。”自家丈夫觊觎古听雨的事,她早知情,因此她对听雨打心眼里厌恶。
“都是一家人,听雨又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多关照她一些也是应当。”明芸秀用着一副温良贤淑的表情说道。
杜虹还想再说什么,这时,李氏走了进来,一屋子的人连忙朝她福身行礼问安。
李氏坐下后,摆摆手让她们也坐下。
明芸秀坐在谢映的下首,古听雨是侍妾,需与其他的侍妾们坐到后头的矮凳上。
李氏朝明芸秀看去一眼,语气不阴不阳的说道:“你这身子好了?”
明芸秀温声回道:“这阵子我的脑袋时不时就会犯头疼,每天还会抽搐个一两次,大说还得再服好一阵子的药,为免在娘跟前失态,所以无法每日来向娘请安。”说着这话时,她刻意抬手揉着那日被果子砸到的额头,有意提醒李氏,自己之所以“犯病”,可是全拜她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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