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旁边坐下观礼的明芸秀,瞟见言松还在打量着被雷子望附身的舒长贞,提醒了他一声,“言公子可以开始了。”今日喜堂上的客人只有她和言松还有一屋子的下人。
言松收回眼光,清了清嗓音说道:“今适逢吉日……男才女貌、佳偶天成……”他说了一堆话后,才终于说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雷、古两家都没人了,所以父母的位置上摆放着雷家先人的牌位。
两人一起向着雷氏先人牌位一拜。
言松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接着再唱道:“夫妻对拜。”他原本以为那牌位是舒长贞已故生母的牌位,可他刚才瞟了一眼,发现上头写的姓氏竟然不是姚,而是雷。
他心里兀自奇怪,舒长贞他娘怎么改姓雷了?接着觑见牌位后头的字,更是讶异不已,那牌位上头所写的竟然是一对姓雷的夫妇。
但此时不好多问什么,他只能暂时压抑着好奇,看着那对新人互相一拜后,他再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见雷子望扶着古听雨走向内室已布置好的喜房时,明芸秀拿着手绢拭了拭濡湿的眼眶。
邱嬷嬷侍立在她身旁,见状,不舍的替她抱屈道:“也难怪你气哭了,这二公子也太过分了,不过是纳妾,居然还行拜堂之礼。”
“可不是,少奶奶,您也太大度了,居然还亲自操办二公子纳妾的一应事物,连喜房都亲为他布置。”二兰满心不忿的替她鸣不平。
一菊接腔说道:“少奶奶,您为二公子做了这么多,但愿二公子能记得您的好。”事实上这几日她一点都没从自家少奶奶脸上看出半点委屈的模样来,心里很是纳闷,服侍少奶奶多年,她可不觉得少奶奶是会这般委曲求全的性子。
可少奶奶偏偏对二公子纳妾的事一句话都没说,还亲自操办婚事,让她实在是看不明白。
听她们三人你一言我,我一语的说完后,明芸秀才出声表示,“邱嬷嬷,我这不是气哭,我是因为感动才哭了。”雷子望的事,她不好告诉邱嬷嬷她们,只能由着她们去瞎猜。
“感动?”邱嬷嬷三人疑惑的面面相觑,丈夫纳妾,她身为妻子,竟然为此感动,这是怎么一回事?小姐是太伤心,所以一时糊涂了吗?
“是啊,他们两人经历千辛万苦、生死两隔,才终于能拜堂成亲,怎不教人感动。”想到雷子望和古听雨的遭遇,她的心也为他们揪了起来。
刚才看见雷子望两眼含泪的凝视着新娘子,那样挚爱却又绝望的眼神,教人看了忍不住为之鼻酸。
这样一对深情相许的有情人,竟然被活生生的无情拆散,无法相守一生,实在是让人唏嘘扼腕。
言松听见她的话走了过来,他此刻有满肚子的疑惑想问,“他们不都活得好好的,怎么成了生死两隔?”
“呃,那只是个比喻,听雨姑娘先前在飞烟楼里,无法常伴左右,岂不像是生死两隔?”明芸秀随口瞎说。
“那个牌位又是怎么回事,二公子连爹娘都换了不成?”言松接着质疑。
“那是听雨姑娘那边的亲人,言公子,你想必也知道卫国公府的人是怎么对待我夫君的,所以这回拜堂时就拜了听雨姑娘的亲人。”明芸秀再编了个理由来敷衍他。
“是吗?我怎么觉得方才的二公子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一点都不像原来的他了。”言松意有所指的紧盯着她问。
“你也知道,他心悦听雨姑娘多年,能娶到听雨姑娘,了却他多年的心愿,他约莫是太高兴了,才不像平常那样。”发觉言松似是察觉什么,明芸秀索性自怨自艾起来,“他娶我时都没那么高兴呢,真教人伤心。”
为了避开他喋喋不休的问题,她掩着脸,装作悲戚的模样站起身,“我不想再待在这了,我先回去了,言公子请自便。”说完,她就提步往外走。
满脸疑窦的言松无人可问,最后悻悻然的离去。
回了自个儿的寝房,明芸秀让邱嬷嬷她们都下去休息,自个儿一个人待在房里,猛然思及一件事,她有些焦灼的在房里来回踱着步子。
雷子望不会用舒长贞的身子与古听雨圆房吧?
她可以忍受他用舒长贞的身子与古听雨拜堂成亲,但想到舒长贞可能必须碰别的女子,就有些难以忍受。
舒长贞是她的夫君,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属于她的。
他那双手臂只能枹她,他那张嘴只能亲吻她,想到有人用他的身子拥抱别的女子,用他的嘴亲吻别的女子,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是很同情他们两人,但是要她出借丈夫的肉体给别的女子,她委实做不到。
她想到喜房去提醒他们这事,但走了两步便顿住步,想到他们阴阳相隔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得已成亲圆了这心愿,此时去打扰他们似乎有些残忍。
何况万一雷子望真用舒长贞的身子,与古听雨做了那事……那她此时过去,也阻止不了什么。
越想,明芸秀便越焦躁,一颗心宛如在锅里煎着的鱼一样,翻来覆去难以平静。
她一夜难眠,伫立在窗前,瞅着漆黑的天际飘下白茫茫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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