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看上去,高将军近日来会有些精力不济、昏昏欲睡,但实则他心智已迷,突然发现自己想什么都想不下去,已经不能做出任何一条理智的决定。而情况再发展下去,便会出现注意力难以集中、甚至于维持清醒都困难的表现。
对于现在的高将军来说,如果有什么突发事件,他也只好被动地按照一直以来的惯例做出吩咐。不过这样的情况也不会持续太久,等府城内的情况收拾清爽,也就该轮到对他屯驻在城外的外营兵了。
顺便一提,在确定高将军不可能好转之后,闵郁容还在回来的路上为程、君两位将军留下了两个小礼物,便是今早让他们无端心口疼痛的两枚阴性真气种子了。因为真气种子不过是少量真气,虽然会在闵郁容计算过的时间内被运送到心脉之中,引起一阵骤然的心口疼痛,但疼过之后,这点真气的互冲便已经过去,并无其余后遗症。而两位将军臆测的无色无臭无味的□□,这个世界上都是不存在的。
而此时被重新认定为“阳明丹”的怜卿,服下之后,阳明之气陡生,而阳明之气又刺激服药者体内生出少阳、太阳之气。于是外来的阳气刺激服药者自身的阳气生发,从而以自力愈合内外伤口,虽然效用是比凡人药物神奇了许多,但是追根究底,也不过如此罢了。所以这对于本就生气衰微、脏腑老去或是病根未去的重疾人士来说,是近乎无效的。而且因为炼制时的缺陷,这枚阳明丹,还会在此过程中留下心脉被过度刺激、从而心口疼痛、百脉沸腾的后遗症。
将这些以及自己上一世服药后的体会对晏宁阐明之后,闵郁容便见晏宁蓦地沉默了起来。闵郁容猜测,他大抵是为了那一句“老病无效”而颓然不振。
“看来这又是一条死胡同。”晏宁抬起头,平静地说。
闵郁容无言。
晏宁说:“虽然早有猜测,不过得了真人的推断,这枚怜卿的功用总算是探明了,宁在此多谢真人了。”语毕,晏宁便起身一揖。
见他言语中好似便要告辞,闵郁容连忙起身问道:“晏大夫可是要走?”
晏宁点了点头,又指了指他带来的笔记书册,解释道:“阿云让我带来的,你愿意看就看看吧,都是我为傅阿公诊治以来的脉案和笔记,但这些东西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
“毕竟若非仙人手段,宁以为,年老体衰,实在是无药可医的。”
啊,原来傅公公并无顽疾在身,不过是年老体衰,闵郁容心中一沉,目送晏宁转身离去,她心知,这种情况之下,即便是她有蛊虫在手,也没有太多办法了……
☆、第21章、七夕
七月初七,庚寅,傅府。
虽然如此,闵郁容还是在第二天一大早来到了傅进用府上。
索冰云为她写了张引荐的短笺,闵郁容将之交给傅府门房之后,很快便得到了这里管家郑重其事的招待。
宽袍、塵尾、南华巾,闵郁容今日打扮得犹如一个道士。认真算起来,别管她上辈子以及在洞天中活了多少年,她这具身体不过是十七八的年纪,即便易容之后像是位弱冠的书生,但看上去依旧年轻得令人怀疑。闵郁容生怕傅进用不相信她的能力,只好在外表上力求浮夸。
于是今早出门时,闵郁容又收到了她同巷友邻李彦来李参军一枚涵义复杂的眼神。
端着一张世外高人的冷淡脸,闵郁容跟在管家身后,走过一条曲折的连廊,傅府后院遍植松柏,青翠悦目,针叶连娟。闵郁容转过一个弯,便见后院连绵松涛之间,突然挑出一角飞檐,她先前走过的连廊正直直向树冠的高度飞去,管家脚步一停,伸手一引,自己却不再前行,闵郁容便知道,傅进用所在的松蓼厅,便正在眼前这飞阁连廊之上了。
夏末爽风吹来,带来一片沙沙的声音,闵郁容拾阶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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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泾阳府城西大营。
索冰云领着一队亲卫,与程应安和井钺旅几位副将一道,来到了玄戈旅驻地。
昨日君飞翰已经和他说好,既是要当众宣布从此为郎君效命,那么郎君一定要先来他们玄戈旅,既然他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和程应安当同僚的命运,那么至少在能争取的地方,他便一定要压他一头才算是甘心。
出于安抚的目的,索冰云没有驳回君飞翰的提议。他也知道程应安比起这些表面上的好处,更在意的是实际上的利益分配,此处让君飞翰一步,之后再找补回来的时候,才是程应安会狠狠咬一口的时候。
这两位叔伯的明暗之争,索冰云常年看在眼里,与他们两人对他没有什么了解不同,他对他们却可算是知之甚深了,否则他原本的计划根本无从谈起。
此时玄戈旅驻地中心的大校场中,一众军士都已经集结完毕,君飞翰立在连夜搭起的高台之上,玄戈旅的军旗和所有五营的营旗一道,在风中猎猎飞舞。君飞翰看着底下儿郎们不算整齐,但却气势雄壮的军容,心中满意,吩咐身边的传令官道:“擂鼓!”
“咚、咚、咚、咚——”
沉重的鼓槌击打在巨大的鼓面上,先响起的是高台一角所设的警鼓,但随着警鼓低沉的声音远远传出,高台边的几座望楼之上,连绵不绝的鼓声依次加入,鼓声有序壮大,正如一支逐渐汇合成形的庞大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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