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再仔细想想,好像也不能太怪晏大夫,毕竟就算想试药,也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的。就比如说比他官大、钱多、还是少帅叔父的高将军吧,他不就没能符合晏大夫的要求,只好自己去死了?
一想到故去的高将军,孙光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按理说,高将军一手拉起了次飞旅,又是好吃又是好喝,还给发钱地养了他们这么些年,他如今突然去世,大家总会多想些他的好处,或者凑钱大办几场法事斋醮才对。可是现在别说此事无人提起,便是说起向小高将军送去丧报和奠礼的人选,大家都你推我让、唯恐选中了自己。最后还是何山去了,谁让高将军生前最信任他,而死时他又正好在场呢?
想必他一定能把事情说清楚而不尴尬的。
可何山他也是活该!谁让他瞒了大家这么多年?将军私底下竟有那种癖好……他竟然、他竟然喜欢穿女装玩男人!
噫!孙光想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恶寒,浑身一抖。抖完了他才想起自己正被闵参军刺穴救治呢,连忙小声问道:“闵参军?刚才我抖了抖,没影响你吧?”
“嗯?嗯,不妨事,已经好了,孙校尉穿上衣服吧。”不知是不是孙光的错觉,闵参军的声音听上去也有几分如梦初醒的感觉。
孙光抖抖索索穿起了衣服,他刚想到高将军生前的“癖好”,一时之间竟忍不住好奇,也并非是想问身后的闵参军,更多只是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软绵绵的女人,而去抱硬邦邦的臭男人呢?而另一个男人竟然也肯?”
一听见孙光的嘟囔,闵郁容便知道他这是想起了高密。说起高密死后在军中传开的流言,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她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和何山含糊说过的服散之说便能被人发挥成这样的。至于好服妇人之服,确实也是魏晋之际,一部分名士的“雅好”,她也许在何山问起“前贤”到底都有些什么爱好的时候提过一嘴,但最终起到决定性作用的,绝对是高将军私宅中那顶飘纱嵌宝的金红色檐子。
还有传话的何山。
这事和自己绝对没有半个大钱的关系,高将军若是泉下有知,找何山也别找自己,阿弥陀佛,呸呸呸,无量寿福。
“咳咳,”清了清嗓子,闵郁容正色对孙光说:“孙校尉若是无事便回去吧,我今日要回节度使府一趟,还请孙校尉转告各位校尉一声。”
正在系着袢扣的孙光闻言便是一愣,他三两下将衣襟胡乱掩好,转身追问道:“可是少帅那儿有事?闵参军还回来吗?”
闵郁容对孙光摇了摇头,解释道:“是我看营中诸位校尉已经用不上我了,想回去和索帅回禀一声,能不能回来还要看索帅的吩咐。不过不管怎么样,我总不会不告而别。”
孙光见闵郁容说完便是一笑,也只好依依不舍地道:“闵参军辛苦了,帅府之中事务繁重,闵参军也该早日回去为少帅分忧。对了,”忽然想起一事,孙光忙问:“闵参军可知,朝廷的天使什么时候到?”
闵郁容双眼一眯,这一世,鱼元振的脚程理当比上一世快上不少,算算时间,这几天内便当有消息传来。想到这里,闵郁容不由又笑了起来,易容后的眉眼漂亮地弯着,她一字一顿地道:“这件事,我也想知道。”
闵参军这个笑可真是……可真是什么,孙光没有想出来,但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第31章、夜雨·上
一回城,闵郁容便直奔节度使府而去。
于是她便和扔下梁颀一不管的索冰云迎面碰了个正着。
索冰云刚酣畅淋漓地跑了一场马,此时竟有些不想进门去处理那些看不到尽头的消息、文牍。而正在他勒马缓行之际,又恰抬头看见了从另一个方向行来的闵郁容。
闵郁容难得见他挨挨蹭蹭的样子,既觉得难以置信又忍不住想笑。其实索冰云也没有刻意拖延,充其量不过是在衙门前这条大道上歇了歇马力,但闵郁容愣是看出了他心中的不情不愿。
是他们真的不一样,还是自己从前没有机会看见索帅的这一面呢?闵郁容忍不住想。
索冰云见闵郁容驻足等在衙门正门的拴马桩之前,他一夹马腹,黑马轻快地小跑几步,一眨眼便载着主人来到了闵郁容身前。
索冰云从马上看见闵郁容头顶纱帽下几缕跳脱的乌发,他右手紧了紧,揪住了坐骑阿青的一绺鬃毛,大黑马甩了甩脖子,决定不和不在状态的主人一般见识。
阿青还是这样活泼,闵郁容在马下笑了起来。阿青是跟着索帅最久的一匹坐骑,她在易府挑马的时候便是因为想到阿青才挑了一匹黑马。小黑自她成了帅府参军之后便被养在帅府马厩,她也有几天没有见它了,不知它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阿青这么精神。
阿青见她笑得开心,好奇地向闵郁容的方向扭着脖子,像是要嗅一嗅她的味道。索冰云坐在马上和阿青较劲,见这一人一马互别苗头得热闹,闵郁容笑得更开心了。她现在顶着的这张脸已不再是一开始用妆粉做出来的简陋改妆,而是借用了索帅库房中的几样收藏,又不得不打劫了晏宁一笔之后,才成形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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