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恐怕还没有意识到,在这个离关中腹地不远不近的地方,已经有这么一个所图非小的年轻人,正在积蓄力量。
韦不疑觉得自己重任在肩,又一次江山易主的危机仿佛已经在眼前发生,而他唯一能做的,恐怕便只有……
远望旌旗,执戟卫士们手中的戟刃在韦不疑身前反射着寒光,这是身为观察使的自己,应当具有十员立戟官。无论是官服用度还是出行仪仗,索冰云全方位地恢复了自己三品大员的体面,单看现在观察使司衙门中诸位下属再不敢怠慢的态度便能知道,索冰云对此是发过话的。
君子不诱于誉,不恐于诽,义之所在,不敢惜身!若能为国除此大贼,哪怕是要和阉宦同流合污,又何足道哉?
再次坚定了信念,韦不疑心中,一腔孤勇油然而生。
远处,钦使的仪仗连云蔽日而来。
☆、第36章、就任
在一路前往节度使府的路上,段星楠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
除了开路前导的仪仗护卫之外,此时队列的最前端并列行着两匹高头大马,鱼元振终于离开了他一路上鲜少走下的车架,他一身正二品辅国大将军的武官朝服,紬绫罗袍,光华流转,和另一匹马上坐着的韦观察身上的紫袍正好凑成一对。
而官秩最高的这两人身后,紧跟着的便是即将接旨就任的索冰云,此时他不过是含糊着服了一身“借绯”,既然他身为索定岚之子,确有恩荫勋官在身,这样装扮便也不算僭越。
在绯袍黑马的索冰云身后,两位牙兵营的昭武校尉亲任护卫,方才索冰云上马之时,这两人还为他执鞭坠镫!当时段星楠的心中便是一片惊涛骇浪。
而原本被段星楠认定为索冰云心腹的外营兵,却没有见着拿得出手的军官来迎,不仅如此,连他心目中绝对是索冰云铁杆的高密之子,仿佛叫做高启的那一位,也没有赶到府城为他的主子撑腰壮一壮声势!段星楠刚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他是觉得索冰云实在托大,就算他不知用何手段,降服了那两位领着牙兵的将领,但他竟敢一个自己人都不安排!这要是突然被人刺杀了,可如何是好?
乳臭未乾!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段星楠很快便发现了自己的错误。首先便是君、程两位,亲自为索冰云牵马一事,惊讶之余他才恍悟,原来自己一开始便想错了!索定岚为他儿子留下的最坚定的支持者,不是那个暴毙的高密,而是牙兵中的这两员大将!
不愧是、不愧是泾阳柱石,一手打出了索家军威名的索定岚。
在心中再次感叹过“武人当如是”之后,段星楠便当即意识到,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在峦山关看到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暴亡的高密,想来便是被索冰云辣手收拾掉的,那怎么他儿子还毫无怨言,不仅毫无怨言,他儿子的心腹还不停地为索冰云说好话?而更重要的是,索冰云竟然就这么放着高启在外头领兵,也半点不疑他会做什么手脚?
奇哉怪也!
除非高启被索冰云下了咒了,段星楠心中一哂,否则他怎么都想不通,在父亲被杀之后,手握着能够报仇的兵力的儿子,不仅没有半点动作,更是不担心来自主将的猜忌,没有半点先下手为强的迹象。
其实这也不怪段游击误会,因为他可绝对想不到高密死得有多么丢人。
丢人到连他儿子都不好意思再出现,生怕府城中人一见他便要想起他父亲,一想起他父亲,便要想起他父亲生前的小爱好……
嗯,高启接到了来自索冰云的私信邀请,但他没好意思来。
好在不管段游击如何百思不得其解,他下结论还是很果断的——别管索冰云是怎么做到的,现整个泾阳,早就是他的地盘了!
局势明显到这个份上,过程如何,真是半点都不重要。
而鱼公公明显也和他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于是这一路上,鱼公公风度翩翩、和蔼可亲,更是二话不说便要直奔泾阳军节度使府,开节楼节堂、授节钺、赐节度金印,宣读圣旨了!
唉,看着黑马上那个年轻矫健的身影,段星楠忍不住想,这小子可真是运气太好了,再过不久,他可就是连自己也要讨好的一地方镇了!
他才多大!
段星楠心中忿忿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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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府城外山林内一座废弃的宅院中。
“咿~咿——呀!”
“喝——啊啊啊啊啊!”
“呛啷、呛啷、呛啷——”
“嘤嘤嘤……呜呜呜呜……嘻嘻嘻……”
“咵嚓——嘎吱、嘎吱、嚼……”
久未有人打理的庭院中,诡异的声音此起彼伏。
闵郁容依旧是闵玉的模样,只是一头长发束起后并不带巾帻,又是一身窄袖短襟的利落打扮,看上去不像是个年少有为的官人,倒像个市井中常见的、还未完全长成的浪荡子。
“他”手中拄着一节竹杖,立在这众声环绕之中,时而发出几声指示。“甲组的三号,声音别这么中气十足!气息长是好事,但是别只知道愣抻成一个音行不行?丙组五号!你是牛头不是饿死鬼!注意不要喊得和讨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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