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了想,她干脆说:“你们俩换一换算了,甲三,你去丙组改扮牛头,原来那个丙五,出列,去甲组扮饿死鬼吧!”
唏嗦几声,闵郁容身前不远处,两位身穿差不多粗布衣裳的汉子从一群蒙头盖脸的人中走了出来。他们一个魁梧一个瘦弱,瘦弱的那位脱下了头上覆着的那顶比麻布袋就多了两个孔的头套,递给魁梧的那位,而魁梧的那位先前头上顶着的是个看着就有些分量的藤编器物,那物件不仅罩住了他的头脸,更是在头顶支棱出两个又弯又尖的牛角来。他们两人交换了各自的头套,重新将新行头套上脑门,闵郁容看了看那位精瘦的“牛头”和那位膀大腰圆的“饿死鬼”,心中也不知道是该满意还是不满意。
不过时间紧迫,多思无益,事情不可能十全十美。只要主演,也就是自己这里不出岔子,这些为了烘托气氛而准备的人员,就算有些许不妥,也不会被人注意的。
于是闵郁容将竹杖在地面一顿,又喊道:“我说过,现在不过是排演,头上这些头套是为了让你们习惯重量和发声的!你们都是李参军手中顶尖伶俐的人才,只要习惯了这个,再记住各自的位置和顺序,其余临场应变,哪儿用得着小子我来班门弄斧?”
眼前这些人可都是李彦来手中又得力又可靠的探子,洒在市井之中可谓是扮什么像什么,此时被她用来演绎地狱百态,也只是欠缺一些点拨罢了。
众人听闻自己的得意之处被长官奉承,精神当即一振,见状,闵郁容一拍手,喊道:“好!咱们现在再来试一试第二场!甲组准备,”闵郁容左手握拳,在半空中举起,“开始!”拳头变成掌刀,劈风断浪一般向下一挥,以一声毛骨悚然的“咿唔——”开始,这间草木疯长的庭院之中,重又笼罩在一片仿佛来自阴曹地府的响动之下。
看似杂乱无章的声音之中,只有闵郁容还能听出层次顺序来。这一是因为顺序原本便是她安排的,二也是因为无论是作为主角还是陪衬,她在易府中演练过的群舞都不是一次两次了。说起来,一场兰陵王入阵曲需要的吹打调度,和眼前相比,恐怕还犹有过之呢。
此起彼伏的声响绵延了盏茶工夫,但闵郁容右手中的竹杖在地面一敲,声音便齐刷刷止住,闵郁容点了点头,满意地道:“这次便可以了,下一项,各组进入位置,我们来做加入了声音的进退练习,请各位担任队头队尾的兄弟注意自己组的人员。”
呼啦啦,站成一团的人群应声而散。
……
“……委着尔其分莅兹土,敬敷国恩,严号令于三军,信赏罚于百吏。使辕门推戴,闾井讴歌,往惟钦哉,顺我休命。”
高一尺二寸,方八尺的礼案之前,鱼元振当众宣读了授索冰云为泾阳军节度使的制书,他将明黄的绢帛卷轴交到跪接的索冰云手中,其余旌幢节钺、大纛金钲、立仗之马、执戟令官之类一并交付。他又亲手将索冰云自地上搀起,同索冰云一道再往重新开启的节堂之中,在正堂的香案之前,接过早已封起的索定岚的旧印,再颁下新制的金印,当即洗印、检查刓缺,将所佥文书用印毕,又授营田、考功等印。最后一应交割皆完,才是节度使府中各位司录、司曹参军、记室书案等佐贰官上前谒贺,并军中诸位将领行拜礼之后,索冰云便算是名正言顺的泾阳军节度使兼泾阳道度支营田招讨经略使了。
礼毕之后,鱼元振一行便改道向早早修葺一新的泾阳馆驿中安顿下来,稍事休息、洗沐更衣后,鱼中尉和陈护军以及段将军这几位贵客,自当再来节度使府中赴宴,那时有酒有肉,又有舞乐寓目,才是商量鱼公公心中大事的时候。
总而言之,鱼公公对泾阳军以及索冰云本人都十分满意。在他看来,索冰云能如此风平浪静地接过泾阳军中大权,不是因为他深孚人望,便是因为他手腕了得。无论何者,都足以说明泾阳军在索冰云手中不会一落千丈。而泾阳作为关中屏障,军力强盛,却从未有过公然的叛逆之行,在朝廷和天家眼中,这已经是了不得的忠臣良将了。曾经是傅进用那个老鬼,利用自己的人脉在朝中为索家斡旋,但是此次出京之前,自己便已经听说那个老鬼已经卧床不起,索家正是需要一名新的朝中援手的时候,那么眼下在索家眼中,还有比最受天家信赖的自己,更好的人选么?
恐怕对方也已经迫不及待了,此事必将一拍即合。
馆驿之中,有陈明佐马不停蹄地为他打点诸般杂事,鱼公公得以从容计算,想到之前索冰云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他不免志得意满,只等晚间开宴,便要将此事一举敲定。
可惜,无论是晚间的欢宴,还是欢宴过后的安寝,都有不止一项惊喜在等待着鱼公公……
希望鱼公公到时不要欢喜过头了,才好。
☆、第37章、晚宴
晚宴布置得中规中矩,也是紫帷高张、锦褥低设,护屏镂雕,杯盘错金。五间九架、重栱藻井的堂屋之中,所有隔扇门户被齐齐拆下,高七尺五寸的金枝铜灯处处点缀,令高踞台上的主宾,能一眼望见全局。
既是恭贺自家郎君正式接任泾阳军节度使的大宴,此次宴会要招待的主宾虽然是从京中远道而来的宣旨天使一行,但场中人数最多的,还要数被邀请来一同庆贺的军中大小军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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