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明接起话茬,“或许是他不得不参加,毕竟他是一个傀儡。”
莫愁点头,“对。如果是这样,更能印证一点,杀全家,是他自己的主张,他的组织不知道。这么一来,我很怀疑,他同意成为这个组织的傀儡,就是为了获取这种用毒虫杀人的方法。”
致尧摇了摇头,“说不通,太复杂了,大哥要真想这么做,当年就买包□□,在饭菜里一下毒,多省事?”
莫愁想了片刻,“万一他谋划的是更大的一个局呢?很有可能,他根本就不想亲自动手,只不过后来发生了变故,所以不得不让他亲自动手了。”
致尧,“什么变故?”
莫愁抿了一下嘴,“三姨娘提前死了。三姨娘被管家老胡下·药害死了腹中胎儿,娘矢口否认是她指使的。我怀疑,可能是大哥指使的。他那么恨三姨娘,当然不能让她生下孩子。当然,这只是他计划里的一环。随后,他利用三姨娘的仇恨,通过教徒,将水正教以身体养蛊毒的邪术告诉了三姨娘,让三姨娘甘心用身体作为邪祟的养料。待这些毒物长大了,就可以破茧而出,杀死裘家全家。”
莫愁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可成也萧何败萧何,三姨娘操之过急,提前身死了。身体内的毒卵还没来得及长大,而另外一个变量是我,谁也没想到我的血可以镇压毒物,这枚棋子,就没用了。”
裘致尧反问道,“为了杀死自己的家人,布这么大一个局?有必要么?”
莫愁叹了口气,“善良也好,邪恶也罢,爱慕也好,憎恶也罢,很难是一蹴而就的。大哥当年面对父亲一直深爱的珵美,选择了回避这一事实,或许他觉得,这毕竟是个死人。后来面对强行进门的三姨娘,大哥也只是沉默着离开了家,他没有选择与家人发生正面冲突。他应当是一个坚韧且厚道的人,可后来人生际遇,或许遇到了他人的怂恿、诱惑、诓骗,走上这条路,也未可知。”
谢清明问道,“你的意思,水正教利用了他对家里的仇恨,以秘术作为筹码,让他来做傀儡头目?”
一直心不在焉的广寒终于忍不住了,讥诮着笑道,“水正教图什么,缺祖宗啊?非要养这么个身无长物的傀儡?”
一句话,把所有的猜测都打回了原点,满屋子的人都缄默了。谢清明特别想补一句,毕竟裘致远有钱,但显然不太靠谱,怕莫愁生气,憋回去了。
唯有裘致尧在这个时候依然保持着冷静,“这就回到了我刚才说的,所有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莫愁错愕地抬起头,正对上裘致尧灼灼的目光。
他一字一顿地道,“他们的目的,是你。”
裘致尧无视了一屋子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这只是我的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从莫愁在山里遇到我全家那一刻起,就是被设计好的。毕竟北方山区出现山魈,就挺诡异的。”
“从我回裘府,就是被设计好的?谁会设计这么大一个局?设计我有什么用?”
莫愁说完这段话,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一世,堪堪抵得上好几世了,每天都有一脑门子的官司要断,每天都仿佛有四十八个时辰一般。
难道真的有人引导她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她一个不老不死的废物,有什么可值得别人煞费苦心的呢?
“我说一句啊,孩子们,”苏剌伸了个懒腰,“我大概听懂了,无论你们是被迫卷入的,还是主动招惹的,结果我们都显而易见了。裘家近乎灭门。摆在你们面前又两条路,要么查到水正教的老窝,找到裘致远问个清楚。要么放下仇恨,把父母留下的家业经营好。无论选择哪一条路,你们都是可以坦然面对生活的英雄。”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都回到了裘致尧身上,毕竟如今灭门之恨,是切肤痛在他身上的。他没有片刻的游移,也没有过分的坚定,只是平淡却有力地道,“父母养育一场,今生不报仇,如何做人?”
莫愁就这样看着裘致尧那双像极了他父兄的丹凤眼,清澈透底,不见悲喜。活得这么久,突然觉得,万事不能执着,可倘若不执着,又有什么动力推动着人们活下去呢?
此时此刻,不必有万千的豪言壮语,也不必有凄切的悲歌陈词,莫愁看见了少年意气的决绝,同时也看到了在座的每一个人愿意慷慨共赴一难的决心。
这一世,太坎坷了,也太值得了。
这时,新来的丫鬟恭恭敬敬地禀报道,“谢府派了个小厮过来,叫星阑,他来请谢少爷赶紧回府。”
星阑拽着谢清明上了马车,一面往回赶,一面吐着满腹的牢骚,“我的少爷,你一下子失踪这么多天,老爷夫人都要急疯了!后来打听到你回了景阳城,以为你能回家呢,结果你竟然在裘府住下了!夫人气得都要来裘府抓人了,好在老爷给按下了。”
谢清明几日被折腾得都快散架子了,也无心想着家中的诸多事宜。如今才想起来,那日他在庸医处软硬兼施,问到了些许当年真相,正打算回家与母亲对峙,却遇上了大闹谢府的广寒,就生生错了过去。
如今既然要把所有事情条分缕析地讲明白,是时候,面对家里的烂摊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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