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情贾意_淼尘【完结】(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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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还是十一年前?

  那时候他读大二,尚未倚着贾悲留给他的信托及天赋开始创业。

  火锅,乱糟糟炖成一团,没什么意思。

  他从来记不住同学的名字及面孔,小学的,中学的,大学的,以及现在的员工。

  那一年,“金钱豹和花栗鼠”一举成名,他再也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参加同学聚会。

  十八岁之前,他整日担惊受怕,度日如年,至于口腹之欲,他想都不敢想。

  十八岁之后,他将心血全部倾注在“金花”的成长上,慢慢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

  至于充满欢歌笑语的大学校园生活,满打满算,他总共享受过不到两年。

  并非没有收获——他在饭桌上,结实了隔壁宿舍导演系的靳悦然,又通过靳悦然结识了张若和张恺姐弟。

  张若的出现,让他错乱了十几年的人生,终于步入正轨。

  酒足饭饱之后,甄爷手痒痒,非要拉着张恺和杨果果打麻将。

  “就打一圈儿,咱不玩钱,你们权当陪我和玄爷逗个乐子,鸣鸣和飚娃总也不在家,我的麻将桌都要长毛了。”

  张恺和杨果果一人吃了一只酱猪蹄,嘴短,只得同意。

  贾之祎百无聊赖地观看墙上的照片。

  夫妻两个的发家史,儿女两个的成长史,全部都挂在屋内的显著位置。

  欧式风格的客厅内,随处可见甄鸣和玄飚的生活痕迹。

  奖状、录取通知书、甚至儿时的手工作业,均被裱了起来,装饰得有模有样。

  贾之祎一件一件看过去,觉得挺有趣,准确一点说,挺新奇。

  所谓家庭,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甄鸣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这张是我前年捡到橘爷时候照的,你瞧,它当时多瘦多可怜。”

  橘爷适时“喵呜”了一声,算是回应。

  “还有这张,是我和玄飚大三暑假,在河南开封的清明上河园照的,它是按照原画仿建的,可好玩了。你看这个,是北宋汴京套在犯人脖子上的木板,多逗,照一次才十元钱。”

  贾之祎看着甄鸣被套在囚车上的画面,嘴角一抽。

  “本溪水洞。”她指着另一幅黑乎乎的画面,“我们冬天去的,洞里的钟乳石千姿百态,超级壮观的。还有上千米的地下暗河,那里有一种盲鱼,在进化过程中失去了视觉。”

  贾之祎弯了弯唇角,“你很喜欢旅游?”

  “喜欢呀!”

  甄鸣笑眯眯的,“但我更喜欢甄爷,有他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贾之祎不置可否,视线转向另一面墙。

  “这些都是我小时候照的,那个时候我很胖,跟橘爷似的。”

  橘爷抗议,“喵呜喵呜!喵呜!”

  贾之祎突然不动了,像被下了定身咒,目光锁在一张七寸彩照上。

  从色泽上看,照片有些年头了。

  甄鸣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脑袋两侧扎着小辫儿,一身白色的蓬蓬圆领连衣裙,笑容甜得发腻,活脱脱一个小天使。

  她的背后,是华夏地区最古老的图书馆——天一阁。

  记忆猝不及防,涌入脑海。

  他记得那身裙子,记得辫子上的蝴蝶结,记得那两条藕断似的白胖胳膊。

  也记得那一年的天一阁。

  炎热的宁波。

  舞动的皮鞭。

  贾之祎很难形容此时的感受。

  解脱,从容,靴子落地。

  之前的顾虑及不确定通通烟消云散。

  真的是她。

  挺好。

  不,是太好了。

  “贾总?”

  甄鸣在距他一米远的位置不停晃动手指,“贾总?”

  咋的了?

  她放大了声音,“嘿,贾总!”

  贾之祎反应过来,“嗯。”

  嗯啥啊?

  甄鸣无语了,“那个,你在发呆。”

  贾之祎又说了个“嗯。”

  是啊,他就是在发呆。

  他知道。

  贾之祎一直发呆到傍晚。

  “你从鸣鸣家出来,就开始魂不守舍。”张恺忍无可忍,“到底怎么回事啊?”

  魂不守舍?

  不。

  他只是在思考。

  他要思考的内容很多,当务之急,是如何说服甄鸣配合他的治疗。

  他的病状很罕见,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却给生活带来了极大不便——皮肤接触任何一个人,无论是男人、女人、老人、孩子,还是生人、熟人、好人、坏人,甚至死人,都会让他产生强烈的反感,轻则头晕、恶心、冒冷汗,重则引发浑身刺痛,甚至导致窒息及昏厥。

  十岁那一年,他首次出现不适症状,随后愈演愈烈。

  今年尤为严重。

  他无法外出、无法社交,无法忍受火车站、机场及商城里摩肩接踵的环境,更不要说结婚生子、享受人伦之乐。

  “金花”即将上市,一旦被竞争对手抓到把柄,恐怕还会断送他的职业生涯。

  《幽默世界》对“金花”虎视眈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周家的人无所不用其极,雇佣水军黑他,甚至诋毁他的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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