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鸣回家那天,真是把他吓着了。
擦伤就罢了,她的嘴角、脖子、胳膊上都是手指头印,又青又紫。
肇事逃逸?
他愤怒到想砸东西,看到女儿惊惧委屈的小眼神儿,只好忍了下来。
自打父女二人产生隔阂,已经过去了小半年,犯不着一上来就吵嘴。
他没点破甄鸣的谎言,耐着性子等了一周。
今天,他实在坐不住了。
从杨果果和张恺的神色观察,他们明显知道内幕。
他一边打牌,一边套话,摸出些门道来。
派出所,刘彻,是他搞到手的信息。
这丫头,遇到什么事了?
客人前脚离开,甄震后脚便找上门去。
好在小警察热心细致,向他详细介绍了案情进展。
当然了,所谓进展,就是没进展。
他终于明白了。
恼火之余,更多的是沮丧。
傻丫头怕他担心,他能理解。
一个未出茅庐的学生,能有什么仇家?
养女孩就是操心,操心死了。
“我……我之前好像被跟踪了……”甄鸣犹豫再三,还是将实情和盘托出,“我想了好多天,完全没有头绪。”
甄震听罢,“寻仇的?”
“我不敢肯定,但他没露脸,没出声,也没下狠手。”甄鸣无意识地揉着手腕,“我有种感觉,他兴许只是想吓唬我,或者吓唬你们。”
“这样啊……”甄震思忖良久,“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确有一个人。”
甄鸣吃了一惊,“谁?”
甄震叹气,“这个事吧,本不该对你讲的。”
二十几年前,玄梅还没有“玄爷”这般霸气的称号,她只是一名来自四川山区的普通打工妹。
外貌出众,头脑灵活,是她赖以生存的全部资本。
她从洗盘子开始做起,用了一年的时间,一步步爬到餐厅经理的位置,并且幸运地结识了一位有头有脸的书法家。
书法家被玄梅大大咧咧的性格所吸引,一来二去,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
爱情发展得又甜又快,转眼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书法家出身于钟鸣鼎食之家,婚事遭到了男方家长的强烈反对。
他没能扛住来自家庭的压力,只好与玄梅和平分手。
两个月后,狗血剧情出现了。
玄梅发现自己怀孕了。
更为狗血的是,三代单传的书法家竟然遭遇了不测。
心情不好,酒驾,超速,没了。
玄梅悲痛欲绝,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的孩子,怕是要遭。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玄梅跑了。
她先去了俄罗斯,原因无他——佟家权势滔天,留在国内的风险太大。
她凭借在成都火锅店里学来的手艺,在布拉戈维申斯克市的华人圈混得如鱼得水,赚到第一桶金的时候,玄飚正好该上小学了。
佟家没有任何消息。
玄梅盘算了一下,佟家的老爷子、老太太年逾花甲,记不记得她都两说,于是她决定冒一把险,带着孩子回国。
在广东的一个小县城,她遇上了甄鸣父女——当年火锅店里的常客。
两个人变成了四个人,小家变成了大家。
很多年过去了,她过得风平浪静。
就在玄梅几乎要忘记佟家父母的时候,留在成都的弟弟,在一次酒后说漏了嘴,岂料说者无心,听者有心,于是东窗事发。
彼时佟家的老爷子已经没了,家中只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唯一的儿子和相濡以沫的丈夫相继离世,老太太心灰意冷,行将就木前,听说自己竟有个成年的孙子,激动得老泪纵横,当下犯了心脏病,足足住了两个月的医院。
佟家派出的说客,来了一拨又一拨。
玄梅无法,只好卖掉原有的房子,在郊区买了栋别墅,悄悄搬了家。
甄震面露无奈,“其实老太太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飚娃能改回佟姓,认祖归宗。但你也知道,玄爷的性格独立强势,让飚娃改姓,还不如杀了她。当年佟家对她百般刁难,老太太欺人太甚,甚至找到玄爷的农村老家,指着她爹娘的鼻子破口大骂。玄爷一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所以玄爷在发现自己怀孕后,铁了心不让佟家老太太如意,这才躲躲藏藏二十几年。”
原来是这样。
甄鸣好奇,“你们一直不结婚,也与佟家有关吗?”
“多少有佟家的因素。”甄震承认,“玄爷担心对方找上门,以她再婚为由,把飚娃带走。”
“可是,玄飚现在已经二十六岁了,就算是想带,也得他愿意才行。”甄鸣不解,“你们为什么还不结婚?”
甄震沉默了。
甄鸣低声问,“是不是,因为我?”
“傻孩子,我就知道你会胡思乱想。”甄震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么说吧,我和玄爷都是在一纸婚约上吃过亏的人,那就是个扯蛋玩意儿,没它,好日子谁也抢不走,有它,该散还得散。再说,我们都一把岁数了,跌跌撞撞一辈子,什么坎儿没遇过?人啊,有情饮水饱,至于婚礼啊,名份啊,手续啊,都是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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