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眼前,虞筠霭反而愈来愈平静。
“那老狗呢?”虞梓墨顿了一下:“逆党齐齐汇集一堂替老狗庆生,机会千载难逢,真要放他一马?”
“我知道四叔的心情。”虞筠霭缓缓道来:“你我已经等了十年,云海天也等了十年。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露出半点破绽。眼下尚有两件要紧事未能厘清,其一便是虎符。”
虎符的一半,原本该由君主所有,但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它始终牢牢掌握在云海天手中。另一半,则由云海天的长子——太尉云昭远所持。两半虎符合二为一,可随意调动寒山国三十万大军。
虞筠霭背后的厍家堡,满打满算,撑死不过两千余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云家军相庭抗礼,故而决不能轻举妄动。
虞梓墨咬了咬牙:“云家军收了不少官宦子弟,治军散漫,疏于操练,导致内部不和,军令不畅,挥霍了朝中多少饷银。真要打起仗来,云昭远根本不是闻将军父子的对手。”
虞筠霭无奈道:“话虽如此,可寒山国自□□皇帝以来,历经数十载战乱和内讧,到你父皇登基时,已是民生凋敝,生灵涂炭,初现灭国之相。这几年虽说相权大于皇权,你我过得不大如意,对于百姓而言,却是难得的太平日子,如若再战,流血流泪的,还是寒山国的子民。”
百姓大于天,若非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绝不能大开杀戒。
“老狗亦知战乱猛于虎,这才猖狂如斯。”虞梓墨叹气:“那其二呢?”
“至于其二……”虞筠霭的眼底露出寒光,“厍家堡的探子来报,云昭飞的确秘密去了初月国。”
事实上,云家与明氏的往来,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了。
虞筠霭抿了抿唇,事关两国旧事,此时下结论为时尚早,最好再等等。
虞梓墨不敢置信:“他疯了吗?”
“如果云海天真有叛国之举,反倒是件好事。”虞筠霭幽幽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云海天身带军功,民间尚有威望,咱们便是扳倒了他,亦难将其党羽一次全部拔出。如他真与初月国有些手尾,倒是瞌睡递枕头,为我们做好了铺垫。”
古往今来,通敌叛国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一旦坐实,哪个也不敢跳出来为他说情了——光是老百姓的吐沫星子就能淹死他。
虞梓墨撇撇嘴,满眼都是不屑:“我真不甘心看着老狗活过花甲。”
第11章 十年生死劫(四)
官道通途。
一名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女背着只沉甸甸的竹篓,步履轻快地走进路边一家面馆。
“小二,快快上碗牛肉面来。本姑娘急着赶路。”姑娘开口吩咐,玉珠落地般清脆的好嗓子。
“好哩!”店小二热情招呼,随手放下一杯温茶,“姑娘先喝杯清茶解解渴。”
“记得多放些肉,不要葱花,否则本姑娘可不付银子!”少女露出一丝友善的笑意,放眼打量四周的环境。
约莫还有两里地就到京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多了不少,就连这路边的小面馆,都坐得满满登登,一片喧闹,好不热闹。
隔壁桌上坐了几名壮汉,各各身形魁梧,衣着不凡,眼下正把酒言欢,吃得尽兴。为首的那位天庭饱满,一脸正气,身着一袭华贵紫袍,腰间配一柄镶玉的宝刀,像是在军中任职的将领,他性情爽朗,来者不拒,一会儿工夫便被另外几人狠狠灌了顿饱酒。
店小二端来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少女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收回视线,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白瓷大碗上。
徒步赶了一天路,她的眼中已经有些倦意。幸好再有半个时辰便能抵达目的地,她很快便将面汤喝尽,留下几枚铜板,悄然起身离去。
天色已近黄昏,落日的余辉照洒在幽幽大路上,偶有鸟儿飞过,一片祥和之气。
她久居山野,首次来到寒山国的京城——落霜城,心情不免雀跃,整理一番行囊,下意识迈开双腿,正欲加快步伐,忽然望见两名中年男子,一胖一瘦,鬼鬼祟祟地站在栓马桩前谋划着什么。
此时正值饭时,店小二忙里忙外,显然是有些疏忽了。
少女杏眼圆瞪,眼睁睁盯着那两位歹人牵了一匹高头大马准备离去,清澈的双眸中顿时燃起熊熊怒火。
“站住!”少女一声怒喝,着实惊了歹人一跳,胖子吓得登时扔了缰绳,一脸茫然。
“你们在干什么?”少女上前大跨一步,满脸的愤恨:“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居然敢如此猖狂,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这位姑娘,”瘦子转了转贼溜溜的小眼睛,油嘴滑舌道:“我兄弟二人刚刚用过餐,正准备上马赶路,不知何事惹恼了姑娘,还望姑娘明示。”
胖子见瘦子所言,也凛了神色,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呦,说得跟真的似的。我问你。这匹马,是你们的吗?”少女嘴角一撇,一脸“老娘信了你的邪”。
“不是我们的,难道还是姑娘的?”瘦子面色一沉,目光中闪过阴骘。眼前的小姑娘,怕是来找麻烦的。
“这马儿的确不是我的,但也不是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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