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婉早已汗湿双鬓,此时咬牙强作镇定,呼吸间全是紧张急促。
“皇后娘娘,实不相瞒,本座今日正是冲着云家而来的。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这满厅的人当中,至少有三位姓云。”
云若婉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是一片了然。云昭远刚从北境赶赴回朝,云昭飞宣称身负要事,连父亲的寿宴都没能参加,原本她还有些不悦,眼下却极为庆幸。今日若难逃此劫,至少云家还能留下一脉。
盛极必衰,云府今日之繁盛,姑且不论皇上与朝臣如何看待,就连她,区区一介后宫妇人,亦感到莫名不安,甚至惶恐。
在她眼中,虞筠霭绝非软柿子,可任凭父亲磋磨揉捏。
大哥云昭远也不止一次,提醒父亲收敛锋芒,适可而止。然父亲一向刚愎,压根不听他们的谏言。说的次数多了,反被厌弃,自讨没趣。
云昭远索性躲去戍边,眼不见心为净,得过且过。
云若婉何尝不想为自己考虑,但她一无兵权,二无自由,一旦云府败落,她作为云海天的女儿,首当其冲,退无可退。
若能死在红衣男子手上,虞筠霭兴许能看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厚葬了她。
未必是件坏事。
云若婉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14章 十年生死劫(七)
“看娘娘的表情,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红衣男子嗤嗤低笑,唇边优雅的弧度令人不寒而栗。
云若婉吓得不敢睁开眼睛。
她不怕死,可这男子分明是打算折辱于她,而且是当着两千余人的面。
“娘娘想要怎样个死法呢……”红衣男子从腰间抽了把剑,对着云若婉的胸口及脖颈来回比划,“啧啧啧,细皮嫩肉的,本座还真下不了手。”
虞筠霭的目中终于有了一丝怒意。
红衣男子注意到了,冷哼一声,再扫视其余人等恐惧的脸庞,愈发觉得愉悦,原本停在云若婉胸前的剑尖收了回来。
他突然改了主意。
“本座应该先解决云家的两位男子,父兄健在,哪有让女人先死的道理,诸位说,是也不是?”
红衣男子大走几步,冲云海天魅惑一笑。
云海天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不择手段算计了一辈子,竟要落个当众受辱而死的下场,禁不住老泪纵横,几欲昏厥。
然而全身麻痹,他连流泪都是无声无息的。
“嗬,哭得涕泗横流,都进嘴里了。你不觉得恶心,本座还恶心呢。”红衣男子绕过云海天,脚步竟是未停,径直走至他身后的云昭远面前。
“云家三口,只你一个青壮男子。不如先从你开始,如何?行就眨一下眼睛,不行的话……”红衣男子笑容不减,“不行也得行。”
云昭远一动不动,目光转向高台上的云若婉,似有告别之意。云若婉亦露出个同样的表情,对比相看,两人的眼睛长得一模一样,眉宇之间的凄然之色也如出一辙。
“你的胆色,倒比你的狗贼老爹强多了。”
红衣男子手腕一转,长剑直逼云昭远胸口,“受死吧。”
“住手!”
一个清脆靓丽的嗓音制止了红衣男子的动作。
红衣男子转身,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青蔻,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还要不要脸!”青蔻轻轻一跃,挡在云昭远身前,“又是下毒,又是吓唬人,堂堂七尺男人,不觉得害臊吗?”
“你说什么?”红衣男子诧异出口,他活到三十多岁,从未有人对他如此不敬。“你再说一遍!”
“我讲话那么大声,你耳朵聋了吗?”青蔻的将嗓门放大,“你不要脸!”
红衣男子额角狠抽了几下,方才还笑嘻嘻的脸上分明有了怒意,强压下心头惊疑,低吼道:“速速让开,本座自然不会为难你。”
青蔻丝毫不理会他的威胁,“天下人都知道,红衣巫魅武功拙劣,整日只会涂涂抹抹,男扮女装。眼下我既未中毒,便是不让开,你奈我何?”
她不管不顾的模样激怒了巫魅,更让不远处卧在地上的善琴绝望地闭上了双眼——青老大反复交代低调行事,她可倒好,高调得像个靶子。
巫魅倒吸一口冷气:“你找死!”
臭丫头说的没错,他行走江湖数十年,用毒的本事一流,武功却甚为一般。且大厅内外两千余人,他洒下的药效仅能维持一个时辰,再耽搁下去,他未必能占到便宜。
云府寿宴是千载难逢的下手机会,他绝不能就此错过。早知方才他少说两句,直接捅了三人多好。
巫魅捋了捋衣摆:“本座从不滥杀无辜,今日之事,乃受人所拖不得已而为之。你让一让,莫要做那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青蔻继续护着云昭远:“今日乃云相国花甲寿辰,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在这欢聚一堂的日子兵戎相见?”
“臭丫头如此罗嗦。你可知在帮谁说话?也不仔细打听清楚了,高台上坐着的几位,哪个不想将他云海天食肉寝皮!”
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虞梓墨微微勾了勾嘴角。
他的手指已经有了知觉,再看向主位上端坐着的虞筠霭,更是一脸轻松,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巫魅及青蔻打嘴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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