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永远不缺女人,但怀洣就不一样了。”厍馨儿幽幽道,“天大地大,她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您怎能,怎能……”不信皇上。
“并非我不相信筠霭,但怀洣是如何进的宫,你都听见了。”厍馨儿面带忧虑,“如果事先知道筠霭已经找到怀洣,在她心意不定的情形下,我决计不会让她以皇贵妃身份入宫。我只是没想到,筠霭居然不顾怀洣意愿,以寻人为借口,强行将她哄了来。”
“娘娘这话……奴婢就有些听不懂了。”杨夙极为困惑,“小姐能够常伴娘娘左右,这是天大的好事,有何不妥?”
“夙姑姑,说来也不怕你笑话。”忆及往事,厍馨儿的脸上冷了几分,“我十四岁便嫁给了虞梓澈,彼时他不过是个守着几亩封地潦草度日,不受宠爱的皇子罢了。若非他三催四请,连哄带骗说服我爹,将我许配给他,又恰逢逍遥王中了歹人奸计,失去储君之位,皇位怎能轮得到资质平平的虞梓澈!”
厍馨儿怅然一笑,目光惨淡。
“起初他对我温情脉脉,百依百顺,因为他需要倚靠厍家堡的势力排除异己,党同伐异。一旦羽翼丰满,他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护宠妃,亲佞臣,废皇后,远太子,你能说他做的不对吗?不能!”
厍馨儿定定看着杨夙,“他是帝王,他做了每一位帝王都会做的事情——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那是他的宿命,也是筠霭的宿命。”
“夙姑姑难道不知道吗?我和厍家堡能有今天,是踩了多少死人的骨头才过来的。我怎么忍心让怀洣走同样的路?”
“怀洣救过我们母子的命,我若是连一份平安都给不了她,黄泉路上,有何颜面去见怀洣的父母?”
“可是娘娘,皇上对天发誓,不会怠慢辜负怀洣小姐,”杨夙欲言又止,“奴婢觉得,皇上并非……”
“虞筠霭并非虞梓澈。”厍馨儿自嘲一笑,“你的意思,我当然晓得。”随后话锋一转,“但你要明白,动情乃帝王大忌。筠霭若是没有万全把握,他的情意,不但会伤了怀洣,也会害了自己。”
她的声音很轻,“虞梓澈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想当年,虞梓澈正是为了心头的白月光,才宠信云海天,险些逼死她们母子。好在白月光是个短命的,白月光的儿子虞筠霜,也是个短命的。
否则——她简直不敢想象。
杨夙劝解道,“娘娘莫要杞人忧天,怀洣小姐吉人天相,逢凶化吉,当年虽然遇了些坎坷,不也当上了琳琅宫宫主?只要她愿意留在后宫,有太后和皇上爱护,自然能够享尽安康。”
厍馨儿摇摇头,“她要是不愿意呢?”
杨夙一时语塞,“她怎么会……”
“夫妻之间讲究个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方能长长久久。”厍馨儿突然生了一丝无奈,“你方才也听见了,筠霭办的叫什么事儿?巧言令色,强取豪夺,他那般做法,与坊间恶霸有何区别?”
杨夙头回听见厍馨儿如此咒骂自己的儿子,且对方乃真龙天子九五之尊,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娘娘呦,民间男女还兴个闺房逗趣呢,只要怀洣小姐不介意不追究,您管他们之间如何相处。”
厍馨儿狐疑地看她,“你是说……怀洣不会怪他?”
“奴婢虽未见过怀洣小姐,但从娘娘和皇上口中,大抵猜出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寻常温润爽朗的男子,只怕收不住她。”杨夙掩嘴低笑,“依奴婢看,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皇上强势些霸道些,您也早点抱孙子不是?”
“抱孙子”三个字,大大取悦了厍馨儿。
她唇角弯了弯,“孙女的话,我也喜欢。”
归洣殿。
“五小姐,出大事了!”
“嗯?”青蔻迷迷糊糊的,神情有些恍惚。
善琴冲进内殿,一把掀开锦衾,将只穿了里衣的青蔻硬生生拎起来,“快起来啊,别睡了!”
“干嘛,火急火燎的。”青蔻被她拽得东倒西歪,嘟囔道,“好困……”
昨夜皇上酒后化身登徒子,她被占去不少便宜,回殿后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隐约怀疑自己落入陷阱,心生不安。联想到青痕并未藏身嫔妃之间,又觉前路漫漫,烦乱不已,直到后半夜才将将睡着。
梦里一会儿是青痕举着钢鞭朝她挥来,一会儿是虞筠霭忽冷忽热的莫测笑容,辗转反侧,半睡半醒,此时眼皮如有千斤之重。
“都快晌午了,五小姐这模样哪像个娘娘啊。”善琴飞速摆弄着青蔻的衣衫,“昨个夜里展婕妤被人掐死在御花园了,大家都赶过去凑热闹了。”
青蔻大惊,“谁?睡死了?”
“展婕妤。”善琴动作利落,帮她盘好领口处的最后一颗扣,“就是展紫藤。”
青蔻顿时瞌睡全无,“展紫藤死了?怎么死的?”
“奴婢哪知道怎么回事,奴婢和善琴一听消息就急忙跑回来了。”善琴没好气道,“整个后宫都在盛传,是五小姐下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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