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蔻翻了个白眼。
算了,跟醉鬼计较什么。
青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虞筠霭拽到床上,“躺下,闭眼。”
层峦叠嶂的红纱帐子被撩开,不远处的殿角悬着颗碗大的夜明珠,珠辉交映,照在铺着明黄色锦衾的沉香木床上,泛出清冷的光泽。
虞筠霭微微眯起眼睛。
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女孩的身子娇软玲珑,全身上下充满浑然天成的妩媚。
他的眼底渐渐泛出波澜,身体亦有了些令人脸红的反应。
青蔻浑然不觉,拉了锦衾帮他盖好,又将双手按在他的额角,轻轻揉捏起来,清新慵懒的气息洒在他的脸上。
“……什么酒量啊。”
“是酒太烈。”
虞筠霭幽如深泓的眼内,泛出隐忍与满足。
即便是在小华山脚下,二人也从未如此亲密。
“是辣嗓子,但味道极佳。”青蔻仔细回味道,“我以前没喝过。”
“是女儿红。”虞筠霭闭上眼睛,感受她微凉的手指侍候自己,恰到好处的力道,令他舒坦得想哼哼。
“可听说过女儿红的典故?”
第47章 翩翩再少年(二十五)
“没有。”
青蔻挨着他坐下,继续帮他按摩。
“琳琅宫内的酒大多是自产自销的,没什么名气。外头的酒我也喝不到。”
虞筠霭沙哑的嗓音流淌在空旷的殿内,“那我给你讲讲。”
“很久以前,有一官员盼嗣心切,寻遍了天下偏方,好不容易才得了一名千金。官员欣喜过望,全家上下更是将小丫头视作掌上明珠,当真是揣在怀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小丫头的满月宴,官员心里高兴,一掷千金,流水席面办了三天三夜,席间他派小厮买回无数好酒,用来招待亲朋邻里。”
“满月宴结束之后,官员将没喝完的的美酒尽数埋于后花园的桂花树下,想着等女儿长大,再找机会接着喝。”
“十几年以后,这名千金长大成人,即将出嫁。大喜之日,官员忽然想起满月宴那日情景,潸然泪下,遂命人掘出陈酿,一通豪饮。”
“赴宴的宾客得知此事唏嘘不已,回家后纷纷效仿,表达对出嫁女儿的不舍及挽留之情。”
“从此以后,寒山国的百姓只要生了女儿,便酿酒埋藏,嫁女儿时再掘酒大宴宾朋,久而久之成了风俗。”
他讲得很慢,好像真的在讲述一段典故,又好像不是。
“你想不想知道,方才喝的女儿红埋了多少年?”虞筠霭伸手摸了摸青蔻的小脑袋。
毛茸茸的,一如当年。
青蔻心想,怪不得没喝过。
出嫁新娘娘家人自酿的酒,寻常酒肆酒楼怎么会有。
“十年。”虞筠霭长叹一声,完全是在自言自语了,“十年前,我十五岁,也是生辰当夜……那个时候,云海天把持朝政,我怕他下毒,晚宴上不敢乱食东西。还是四叔想得周全,不知从哪儿找了几坛子好酒,差人递进宫来。我只喝了几口,觉得味道不错,就把剩下的全部埋在飞霜殿外的老树下。”
“今日晨起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它们挖出来,温好了等你来喝。”
往事如流水般缓缓划过眼前。
自身难保的几年里,他即便找到怀洣,也未必能护她周全。好不容易立稳脚跟,终于腾出几分精力寻人,先后派出几波人手,都无功而返。
他何尝不知希望渺茫,无非是道执念罢了。
弱冠之后,每年的九月十六,他只要看见殿外那颗老树就丧气——就这样吧。
不这样还能怎么办呢。
酒藏着,心守着,最好身子也守着。
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眼百年,黄泉路上总有见面的一天。
再一转念,又觉得不甘。
凭什么?他一不杀人二不放火,尽管掣肘于人,却也做到了一名君王该做的一切——兢兢业业,殚精竭虑,永远将黎民百姓的福祉放在第一位。
十年下来,寒山国子民安居乐业,过上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日子。
凭什么,他连心爱的姑娘都得不到?
浑浑噩噩小半辈子,熬过日复一日的纠结及等待,虞筠霭终于迎来了曙光。
亲手埋下的女儿红,终究派上用场了。
虞筠霭忽然一个翻身,将青蔻扯进臂弯。
“蔻蔻,看着我。”
青蔻只感觉眼前一片恍惚,场景忽然乱了几乱。浓郁的龙涎香冉冉而起,飘渺缭绕,身下是冰凉柔软的蚕丝锦褥,极是舒爽。
她下意识扶住了虞筠霭的腰。
虞筠霭俯下身体,温柔地含住青蔻的唇,心中默默念出一个名字。
怀洣。
怀洣,看着我。
青蔻沉浸在他的包裹之中,感受着他灵巧的舌尖滑过唇角的纹理,自上而下,一圈圈儿,微热的气息扑洒在脸上,动作轻柔缓慢,一点一点地贴在她唇上滑动,并不急于探入口中。
虞筠霭有了前几次经验,变得耐心十足。
他能感觉到,小坏蛋并不讨厌他的亲吻,在某些时候,甚至是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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