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蔻抽了抽嘴角,没太听懂。
皇上他老人家……别不是又醉了。
虞筠霭的确又醉了,气的。
还是被一个死人气的。
他有气撒不出来,若是放在平时,拎上剑去紫竹林胡乱舞上一个时辰,也就罢了。但今天不成——还有要事等着他们呢。
所以他打算转移一下注意力。
跟小坏蛋聊诗词歌赋纯属对牛弹琴,下棋也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能玩到一块的……虞筠霭近来时常感慨命运无常,此时酒意上头,突发奇想,不如玩点新鲜的。
时也,势也。
青蔻这一卦,实属上上签了。
虽说是逗媳妇玩呢,虞筠霭亦挺轻松,轻松之余,又多了几分认真之意。
易术——他原本是不大信的。直到十一年前,沈太傅替他卜过一卦,算出小华山是他的命中宝地。彼时他就跟没头苍蝇似的,听太傅这么一说,毫不犹豫带着厍馨儿亡命去了小华山,非但活下来了,还捡回来个宝。
由此可见,沈太傅这套算法,多少有些可取之处。
“皇上……你看我也不打仗,也不想当乱世豪强。这卦还有别的解法吗?比如……适合我的?”
“适合你的?”
虞筠霭上下打量她。
小坏蛋的犹豫迟疑,虞筠霭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对她而言,他是君王,是上位者,是一度试图掐死她的人。她不敢将这一生托付深宫,虞筠霭完全能理解——厍馨儿私下对夙姑姑说的一番话,他了如指掌。
总得想个法子,让她试着信他一信啊。
虞筠霭指着羽衣草,“卜卦不同于其他,须瞻前顾后。除去兑卦,还须考虑前一卦。而兑卦的上一卦,是巽。”
青蔻抓了抓头发,干笑两声。
聊天聊得好好的,卜什么卦啊。
失策,还不如下棋呢。
哪怕去院子里打上一架呢。
易术在她眼里,无异于天书一样的存在。
“巽卦,乃随风而动、无所不入之意。”
虞筠霭将羽衣草摆换位置,继续讲解道:“《周书》六武有言,刚强有直,威武睿德,克定祸乱,保民犯难,刑民克服,戎昭果毅以听之。”
“也就是说,若能往上,则可以治。”虞筠霭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随风而动,最怕动错了方向,方向一错,满盘皆输。《周书》中关于‘武’字有六解,每一解都会考虑卜卦之人的性情,依你的性情吧……随心所欲,水到渠成。”
“……”青蔻忍了忍,没忍住,“说人话。”
虞筠霭“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说人话就是,你心里想要的,都会实现。你心里害怕的,都不会发生。你的踌躇不前,完全没有必要。”
虞筠霭想,他表达清楚了吧?
随心所欲,水到渠成。
胆子大点,热情一点,好好地……爱他一场。
青蔻晃了晃酒坛子,“要不,咱还是喝酒吧。”
这个她懂,不仅懂,还挺擅长。
至于卜卦——还是算了吧。
得,白说了。
“行吧,”虞筠霭叹了口气,“还是喝酒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对饮了整整一个时辰。
坛子见底,虞筠霭再一次验证自己的酒量——四个字,差到没边。
他感觉头晕目眩,而且越来越热。
看着小坏蛋自斟自饮,兴致盎然的样子,他问:“这酒如何?专门给你备下的。”
“好酒。”
青蔻咯咯笑着点头,眼中的媚态若隐若现,脸颊上亦泛起片片红霞。
还是喝酒来得轻松,比听天书容易多了。
虞筠霭低喃:“蔻蔻。”
“唔。”
“蔻蔻。”他又叫了一声。
“唔。”
“蔻蔻。
青蔻不高兴了,“干嘛?”
“叫我的名字。”
青蔻:“……”果然又醉了。
“算了,”虞筠霭摇摇头,“叫我哥哥。”
青蔻拒绝得果断,“不。”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啊。
青蔻晃着酒盏,“你不是我哥哥。”
她没有哥哥,也没有家人。
她曾经将青老大和青二青三青四当作家人。
抛开青二,另外三个,显然没有将她当作家人。
剃头的扁担,一头热乎而已。
就连师傅,也有求于她。
想到家人,她的思绪飘远了一点。
他们在哪儿呢?
“我以前是。”
虞筠霭揉了揉太阳穴,“我以前是你哥哥。”
“我扶你去躺会儿吧。”青蔻起身,挽了他的胳膊,“不能喝就别喝啊,今儿夜里还得办正事呢。”
“嗯!你说得对。”虞筠霭重重点头,表示晓得,还在她的脸颊处狠狠嘬了一口。“以后我都听你的。”
吧唧一声,颇有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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