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种身份,根本就不能光明正大,一生锦绣地活着。”
“绍衣,不是他配不上乐家,是他不可以相配!”
……
——不能光明正大,一生锦绣地活着!
——他不可以相配!
十四站在门外,瞳孔紧缩,脸色煞白。
寒风刺骨,却远不及这几句话,让他一寸一寸冷到骨子里。
却又如同当头棒喝,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怎么能因为自己无法控制爱意就变得如此肆无忌惮?
怎么能得意忘形到忘记自己的过去?
又怎么能拖累心上的姑娘,让她和自己一起坠入深渊?
☆、报仇
添香本来在书房门口守着,远远地看到十四拿着大袄过来,还没跟自己说什么,脸色却一点点变得惨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十四便径直离开了。
正在她一头雾水,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脸上有脏东西吓到他的时候,书房门从内打开。
她见小姐出来,也顾不得想这些。赶忙把刚才十四送过来的大袄给她披上,小心翼翼的从脖颈前系了一个扣:“小姐,夜里凉,小心身体。”说到这,又补充了一句:“是十四刚刚送来的。”
“十四?”乐绍衣霎时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连忙抓住添香的手腕,焦急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添香如实答道:“才走不久,不过他走的时候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果真。
他听到了。
乐绍衣心底突然涌出不可抑制的恐慌和不安。
十四好不容易才解开心结,听到这些话,他不知又会有什么自弃的念头。
她简直不敢往下想。
……
同样心神不宁的还有留在书房里的乐铮。
都说知女莫若父,他非常了解绍衣的性子,平日里认定的事情就不容易更改,对待感情更是如此,她若是下定决心要和十四在一起,他这个当爹的,……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耳边又响起刚刚她离开之前说的话——
“宴家又不是被圣上治罪抄家,十四怎么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活着?宴家忠心护国,满门被杀,圣上为何不调查?简直让人心寒!这种国主,我乐家为何要效忠!?”
乐铮苦笑着摇摇头。
调查?
朝堂波云诡谲哪里是我们能够猜透的?
你来我往,落子无悔。
那都是权谋家拼杀的战场,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效忠?
为生民立命是乐家世代祖训。
乐家效忠的从来都不是坐在皇位上的圣主,而是千千万万的月祈子民。
哪怕万死无生,也绝不更改初衷。
乐铮虽是武将,不懂文官的那些花花心肠,可这些事情他看得比谁都通透。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可他不会和小女儿解释。
因为知道这些,就意味着担起乐家重担。她是个小姑娘,是自己的心头宝,她只要被护得好好的就行了,这些道理,这些牺牲,都与她无关。
可他哪里知道,命运一直都是讽刺的东西,它永远让所有人都无法如愿。
后来的苦难从这时就已经埋下伏笔。
*
烛火摇曳,十四静坐于屋内。
光影在半边脸上微漾,明明灭灭,风华不减。
他面上看起来平静无波,可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恨意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自从练武以来,他幼时的记忆愈显清晰,尤其是父亲被杀的那段记忆,这两年反复出现,他记得无比深刻。
他当时躲在床板里,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有一人说:“唐琦!快走!”
唐琦!唐琦!
大名鼎鼎的武林盟盟主,他怎么会不知道?
可就算他明知道仇人是唐琦,他也没打算报仇。因为他没有把握不连累乐家,还能全身而退,他不会因为自己的私仇把乐家也赔进去。
可此时此刻他恨意滔天,恨不得立刻提刀将唐琦杀掉以解心头之恨!
这是他头一次这么恨一个人!
如果不是唐琦,自己会在爹娘的疼爱下干净的长大,会成为风流公子,羽扇纶巾;亦或是潇洒侠客,剑指天涯;哪怕成为农野村夫,昼耕夜休。
他都甘之如饴。
只要不接触阴暗,不用在荆棘里挣扎,不用手染鲜血。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到自己心爱的姑娘面前,不用任何掩饰,不需任何卑微。
可是自己却长成了如今的这幅样子,肮脏,鲜血,噩梦,泥泞,黑暗,一个个都恨不得把他扯进十八层地狱,让他永坠阿鼻。
在黑暗中挣扎的越久,就越会像飞蛾扑火一般渴望光明,可是这样子的他,已经如此心惊胆战,怎么能舍得拖累心尖上的姑娘陪他一起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在刀尖上锦衣夜行?
要让自己放弃她,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杀掉唐琦!永绝后患!
……
就在他杀意顿起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不同寻常的气息,十四心神一凛,喝到:“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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