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穆清一听,道了声谢,立刻牵马往北街疾走。想起自从一个多月前,他请常万达转交画像之后,凤宝宝便不再回信,就感到一阵心神不宁。
她为何不写信?
凤宝宝没捎来只字片语,反倒是常万达写了一封信给他,可他看完后心情更加烦躁。常万达向他通风报信,说是凤宝宝这么个娇俏姑娘,已经引来山西好几名年轻公子的追求,山西巡抚之子、乔家老爷的侄子、山西茶商曹家的长子,另外还有书院师傅的大弟子、某个家财万贯的武状元……
据说,三天两头就有人跑到常记酒楼想见凤宝宝。
柳穆清蹙起眉头,额角一阵抽痛。真不知吴子樵沈霖搞什么,居然任由凤宝宝在此地引起如此骚动,常老板更是作为大师兄,他们三人根本没有尽责保护自家师妹!
胡思乱想之间,人已来到常老板宅第门前;他瞥见上回的守门老人家正在门口扫地,暗忖,若自己此刻过去求见,对方假装耳背,你来我往只是浪费时间。
他心思一转,索性牵马继续沿着围墙往前走,转弯来到屋子后方,先将马给拴在附近树干,倏地眼神变为凌厉,长腿一迈,半点没有迟疑,两脚一前一后“蹬、蹬”两声,利落而轻快地踩踏土墙而上,一翻过去就发现,围墙另一侧是个小水池,倘若寻常人站不稳肯定栽入水里,但他几个跳跃,没几下已经站在常老板宅第的后方屋舍上。
这是柳穆清生平头一遭翻墙爬上人家屋顶。
却说,凤宝宝正带着两个小丫头,一人拎着一大篮花瓣,正往画室走去,打算将花瓣浸泡热水,再将梳子沾湿后拿来梳头发。
“风好大,赶紧拿条手绢遮着,免得花瓣全飞了。”凤宝宝转头提醒。
小丫头们正拿出手绢,其中一人忽然指着屋顶,惊叫:“有人!”
三人同时抬头,只见秋月斜挂,一白色浅银纹锦衣身影站在屋顶上,夜色中,看不清面容。
还来不及反应,那人已经纵身往下跳,身姿甩了个漂亮的前空翻,一落地稳稳站在院子中央。
小丫头们吓得尖叫连连,凤宝宝没多想,立刻将手上花篮一扔,跳出来两手打得大开,将她们二人给护在自己身后,动作爽俐英气。
“不许过来!”凤宝宝娇喝,不料,却听见一声熟悉叫唤。
“宝包,是我。”
夜风吹起,将刚才洒了一地的花瓣给吹向院子里的不速之客,顷刻间,只见花瓣飞转,那人向前一步,站在毫无遮蔽的月光下,露出脸来。
秋月夜,花瓣轻飞,远方故人来。
凤宝宝惊讶得说不出话,呆看着眼前人,不由自主向前一步,待看得更清楚了,心底却益加糊涂了,讶问:“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见你。”柳穆清立刻走向她,直至站在她面前才停步,语气透着怨慰:“你没回信,我就直接来了。”
什么?!凤宝宝抬头看着他,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柳穆清竟只为了没收到回信而从千里之外跑来?
而且居然不顾优雅翻墙而入!她真不知道哪妆更让人惊讶,这两样,皆不像她所认识的柳穆清会有的行为。“这位公子既是凤姐姐旧识,怎么不走前门?”
“是啊,吓死人了,我们的花瓣全洒了,都是你害的。”
两个小丫头一人一句,嘴上虽骂着,脸上却满是好奇,频频打量柳穆清。虽说吓一大跳,但也算是大开眼界,毕竟,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从天而降、满身花瓣的锦衣公子,瞧他披风、衣领上都还有花瓣呢,又长得玉雕璧人似,瞧着挺有意思。
小丫头们一嚷一闹,气氛缓和许多。
“真对不住。”柳穆清被两个小丫头一说,忽然惊觉自己的行径还真像是采花贼,一思及此,真是尴尬羞窘得无以复加,耳朵脖子全都热了。
“你自己一人前来?”凤宝宝两眼忍不住盯着他通红的耳朵,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柳穆清。
柳穆清点头。“我去给柳月家一位前辈祝寿,就顺道过来了。”
原来如此。凤宝宝问:“这位前辈住在山西哪里?”
“不是,他住济南。”
什么?!凤宝宝惊讶看着他,济南到太谷少说五百里,这也算顺道?
“你骑马来?”
“嗯。”
“骑了几天?”
“快三天。”
“五总管他们没跟着?”
“他们约莫半夜抵达吧,”柳穆清见她流露疑惑,又解释:“我的马跑得更快些。”
凤宝宝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似乎多年未见他穿得如此惹眼。
简直是好看得过分了。
“毕竟是祝寿,不好穿得太随性。”柳穆清见她眼神,干脆自己回答。
“也是。”
她问什么他答什么,却没解开凤宝宝心中疑惑:她总觉得,柳穆清看起来跟以前大不相同,究竟哪里变了?是语气?是眼神?或两者皆是?
“姐姐你们怎不进去屋子里说话,外头风大,愈来愈冷了。”
小丫头一提醒,凤宝宝忙吩咐:“柳公子远道而来,瞧我这待客之道,赶紧让厨房大婶……”
“别忙,我去你大师兄的酒楼用膳住宿。”柳穆清开口,语气已回复往常的温文淡定,耳朵也消红了。
“你睡前一定得吃点东西,可别倒头就睡,不然又要像以前那样饿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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