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涟微扶她一下,笑盈盈道:“你不必多礼,日后还要劳你尽心伺候公子。”
望青答是,她嘴舌就不曾灵巧过,只好乖乖地站在一旁,等着清涟吩咐。
不消一刻,屋内便传来声响,清脆的铃铛声盈盈作响,外面的人听了便知道是殷素问睡醒了,在唤人进去伺候。
望青随即打起精神,目不转睛地看着房门。
清涟示意她在外头等着,颇有要再教她一遍的意思。
望青了然,于是站在屋外细心观察。
清涟微微开了道门缝,便闪身进去了。
屋内点起烛火,便泛起了暖黄的灯光,映在浆过的素白窗纸上,渐染着,像少女在凝脂般的面颊上扫开了脂粉。她听见清涟细细地问是否需要再睡一会儿,殷素问大约答了不必,只听从屋内再次传来声响,在门口一早候着的三名侍女便拿着洗漱的用具及衣物进屋。
透过门缝,她听见殷素问“哦”了一声,语调上扬,声音里还带着晨起时的喑哑。
清涟又俯身说了句什么,他就笑起来,说:“那就让她进来。”
望青刚晃了个神,便见一名侍女跑来,对她道:“姐姐快进去吧,公子正等着呢。”
望青谨慎地推开房门走进去,迎面一阵暖香袭来,竟让她莫名安心许多。
她进去的时候,殷素问已经洗簌好了,他穿着件白色的单衣坐在铜镜前,而清涟则站在他身后帮他拢着散开的长发。
清涟转过头来对她笑道:“会梳头么?过来看着。”
望青走进了些,见殷素问坐在乌木的宽大的短凳上,安静地等着清涟为他梳理。
大约是刚晨起的缘故,他气色不大好看,苍白着一张脸,唇色也不大红润,但望青却觉得他心情很不错,看起来散漫自在,慵懒惬意,比自己上一次见他时要真实的多。
望青正想着,便听见他对清涟说:“这府里梳头梳得人称心的就数你一个,只可惜你要嫁出去了,日后怕是见不着了。”
清涟正给他束发,素白的纤手穿过乌黑的发,拢起,用染过的蚕丝发带系好,她微微低头笑着,眼梢间也带着柔意:“公子若是想我了,就叫人去那边召我,我无论如何也是要来让您瞧一眼的。若是要让奴婢伺候,奴婢也是打心底里高兴的。”
殷素问道:“那怎么行,你到时也是为人妻的人了,让你过来,礼教上也说不过去。况且让庆北王妃给我梳头,日后外面指不定该怎么骂我呢。”
他沉吟一会儿,突然道:“ 现在想来我当时怎么就答应了呢。”
清涟嗳声笑道:“还不是公子心善,乐意成全我与琼郎。”
殷素问却没怎么接她的话,只是自己嘟囔着,模样是一副少年气,言语间还带点困惑:“也不知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唉,你现在还当着我的面就这么亲昵地唤他。”
望青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在面上带了几分笑意。她在影组里呆着的日子,每日不是拼命练刀唯恐自己成为棋子,就是提防身边互相构陷的暗卫,还不曾见过这样温馨的画面,唯一值得回味的不过是偶尔和孟槐一起外出,在山野间游荡的记忆罢了。
头发梳好了,清涟便为他戴好金冠再将发间那几颗小珍珠扶正。
殷素问生得漂亮,眉是眉,眼是眼,薄唇高鼻,面皮白皙,往那一站,还真是不能叫人说出哪里好,但看的人都知道,这便是殷素问,便是舒心,便是美了。
他斜着眼望望青处看,问她:“看懂了么?”
望青看是看懂了,但她的性子便是这样,总不能底气十足地说自己做得到。
还未答话,殷素问便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对清涟道:“我就说要让她进来看吧,这人瞧着就是有点笨。”
他说这话倒没有什么指摘轻蔑的意思,就好像随口一提,让人听了也不会动气。
清涟又从床榻上将叠好的衣物拿过来放在手边。然后将殷素问的单衣褪下。
殷素问的身子不似他的脸那么病弱,反而肌理流畅分明,就像是一整块经匠人精雕细琢而成的羊脂玉,润泽细腻且充满着力量,一看便是练过高深的武学的。
望青细细观察着。
殷素问起先微闭着眼养神,由着清涟伺候。不知何时竟睁开眼,一脸戏谑地看着她,那双温润狡黠的眸子蕴含着令人又爱又憎的毓秀,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于是她低下了头。
清涟看得分明,挤挤眼睛便笑起来,对殷素问嗔怪道:“您做什么戏弄人家小姑娘?日后您还指着她伺候呢。”
殷素问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便笑着对望青说:“你不必在意,清涟说得好,我日后还得仰仗着你呢。”
他收敛起笑意,恢复成一个严正淡漠的少年公子该有的表情,等着清涟伺候。
喝粥的时候,他端着一只莹白的小碗,抬眼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望青,问道:“话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望青一愣,回道:“奴婢望青。”
他嗯了一声,又问:“听着倒有趣,可有什么典故?”
望青答道:“奴婢出生时村子里发了大荒,寸草不生,我父亲想着能长点野草也是好的,便叫了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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