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腾翼,被败了气血,还顾虑重重,他若在床第之间勇猛得起来,苏望青才真是要敬他是条汉子。她躺回原位,嘲讽地笑了笑。
一个男人,便是再爱一个女子,那女子若是害他丧失了做男人的尊严,似海的深情也会转薄,苏望青便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敢兵行险招。
她翻个身,骨骼间便发出“嘎达”的声响,苏望青叹了口气,再这么躺下去,她简直要养废了,她伤的是肩膀,又不是腿脚,也不知殷素问心中是怎么想的,静无声无息地将她拘在了屋子里哪儿都不许去。
不仅如此,苏望青敏锐地发觉院中走动的侍女少了许多,不同于上次她中毒,那些姑娘们害怕妨碍她歇息不来,这次是连说话声
都听不见。
“青姐姐……”
苏望青听见有人唤自己,心中一喜:“谁?”
外面的声音小声道:“我……”
“蜻蜓?”
“嗯……”
苏望青神情柔和了些:“你近来好吗?”
那边蜻蜓傻呵呵地道:“不行,我不能进去的,公子说了,若是敢来找你,下个月的首饰衣裳就没我的份了。”
苏望青撇撇嘴:“他还说什么了?”
“他也不让西四院的人来了,之前承平郡主派人来探你,被他叫人挡回去了。”
苏望青奇道:“为什么?”
“……”
那边没了声响,苏望青便叫道:“蜻蜓,你还在吗?”
门嘎吱一声打开,长身玉立的殷素问走进来:“她若是还敢在才有鬼。”
苏望青从床上坐起身,像是偷吃的猫被抓了现行,心虚得不行。
“你这是巴巴地想往外窜?苏望青,你倒是愈发不安分了。”殷素问手上拎了只坛子,小小的一只,赭红色的,上面系着一条浆红的绸带。
他找了地儿坐下,扬了扬手上的坛子:“猜猜是什么。”
苏望青拨了拨放在手边的书页,秀丽的眼一扫:“腌梅子。”
殷素问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苏望青皱了皱小巧的鼻尖,仰头看着他:“有股子酸甜味儿。”
殷素问笑道:“狗鼻子。”
苏望青暗自撇撇嘴,望着他:“公子,奴婢这伤养得差不多了,您放我出去,可还行?”
殷素问皱眉道:“我这里冬暖夏凉,还干净,整座府里也找不出更宽敞的地儿了,待着不好?”
苏望青道:“哪会不好?就是不适应,没成想病了一遭,便改天换地了一般。”
她疑是哪个术士大变活人,或是一阵妖风刮来,将他家公子抓走了,眼前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冒牌货,从前那端正青年陡然变个混不吝,真是叫人不习惯。
旧话重提,就得有抵得住别人烦得劲儿。苏望青在殷素问身边待久了,将他这性子摸熟了几分,知道他不会发火,也不害怕,她低声道:“奴婢有手有脚不做事,心里怪不自在的。更何况奴婢与人有约在身,这么耽搁了几日,已经是失信于人了。”
殷素问没想到她还敢承认,原本以为她还要偷偷摸摸瞒上一阵,此刻却格外坦诚,便道:“你怕什么,你的‘猫儿’我替你养得好好的呢,一日三餐叫人供着呢,短不了她的吃喝。”
苏望青知道瞒不过他,殷素问就算见天儿地躺在床上,府中大大小小地动静也是尽收耳底,她便道:“这哪是吃不吃的问题,奴婢是想过去让她安心。”
殷素问道:“你是好人做惯了,光想着让旁人安心,倒不惦记我。”
苏望青狭促一笑:“惦记着您的多了,不缺我一个。”
殷素问将坛子的封口敲掉,溢出浓郁的香甜味,苏望青闻了,口齿生津,咽咽口水。殷素问见了便得意,走过来:“手伸出来。”
晶莹剔透的红色梅子在素白的掌心颤巍巍地滚动,殷素问用指尖点了点:“五个,就五个时辰,到点了乖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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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王青拾掇好了出门,日光绚烂,繁花正开,她抻了抻身子,动动手腕子脚脖子腰身腹背,难得地表现出与年纪相符的明艳活泼。
殷素问背着手站在门前。苏望青回头一看,立马缩手缩脚站回去。
“你怕我?”苏望青每每见他,十次有八次都是这般“规矩”,便像是枚坚硬的核桃,一拍就溜,还硌手,更有甚者,便是摆出一副皱巴巴的苦瓜脸。殷素问自问皮相过得去,人品算不上贵重,却也不是市井无赖,怎的就讨人嫌了?
苏望青看他这不服气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不怕,只是我师父命我来时要夹着尾巴做人。”
“锦达……”殷素问眼中露出感怀神色,“他过得可好?”
听到与熟悉之人有关的话题,苏望青变得雀跃了些,她转转身子快活得像一只小鸟:“好!在黄泉巷除了巷主与几位长老,便是他资历最老,成日里乐颠颠地不管事,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闲时跑到城中的花街柳巷找姑娘,老当益壮。我走了,他大约要招几个弟子过来解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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