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回去,奴婢看这天色也不晚了。”苏望青睁着眼说瞎话,忽视掉明晃晃的太阳,提议道。
殷素问笑:“说得真好,咱们去曲儿。”
殷素问适才问那船夫该如何哄人,船夫答:自然是小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了,顺着她,总比你没头没脑地胡乱猜测要好。
他倒是现学现卖。
苏望青道:“公子是何意?这么撩拨奴婢,可得乐趣?”
“为何这么说?”
“奴婢是要夹着尾巴做人,可不是又笨又傻,不通人情。”
殷素问道:“哎呀苏望青,你是哪来的底气说这话?”
“你……”
“你可不就是有笨又傻,不通人情?我都做到这一步,你还苦哈哈地端出规矩来治我。”
“您这话可说得没道理。”
殷素问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簪子,趁苏望青还在想方设法辩驳,一下簪进她的发髻:“人们都说,我殷素问说话一向是最明理的。你这么冤枉我,我可是不干的。”
苏望青伸手去摸,隐约摸出一个花骨朵的形状,触手之处冰凉,之间泛着悠悠的茉莉花香。
茉莉,用来定妆压鬓最好。
“公子不久之后便要迎娶承平郡主。”
“谁说的?”
苏望青诧异地看着他:“这不是心照不宣的事么?”
“照谁的心,嗯?苏望青,你不是应当全心全意挂在我身上么,为什么要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苏望青无言,殷素问便展开扇子,将扇面遮在她的额上为她挡光:“吃不吃糖葫芦?”
苏望青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根棍上插满了红艳艳的糖葫芦,低声道:“吃。”
殷素问招招手,小贩便举着棍子过来:“公子要糖葫芦?”
殷素问道:“问这位姑娘。”
小贩笑吟吟地看过来,苏望青道:“来两串。”说着便摸了铜板给他。
苏望青递了一串给殷素问,殷素问摇摇头:“我不爱吃这粘牙的东西。”
苏望青便自己吃,殷素问却又偷偷瞄过来,苏望青食不下咽,再次询问:“公子真的不吃么?”
殷素问笑道:“我就吃一口。”
苏望青将糖葫芦递给他,他却不接,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加大力气为她扇风:“苏望青,礼尚往来懂不懂?”
极尽耍赖之能事。
不是端庄公子么?怎么连路上的无知童稚都比不上了?然而这样的殷素问却是没什么不好的,俊秀,周到,一下下戳着苏望青的心脏。
她便暗自妥协,微微举起手中的糖葫芦送到他的唇边:“吃。”
殷素问,得意至极,弯下身子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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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之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见难免碰撞,殷素问却是好好护着她,不让她被人挤到分毫。两边的街道上摆满了货物,都是些小玩意儿。面具,糖泥,首饰,字画,在不断的行进中络绎不绝地跳入眼帘。
自打朝廷决定通商之后,各种奇妙的东西从四面八方涌来。有摊子上挂着机巧的器械,匕首刀具,以及一些从关外运来的兽皮。
在清芳阁停下,便见朱红的雕门之前早已架起木牌,上书玲珑二字,一旁小字乃是《调腰舞》
苏望青看了看殷素问:“咱们要进去么?”
殷素问一看她这谨慎的小模样,便知误解了,却刻意不解释,低声道:“你不乐意?”
苏望青知他正等着激她,便自觉束手就擒:“乐意,有漂亮的姑娘看怎么不好?”
秦楼楚馆,素来便是扑花问柳之地,然而主子已然发话,她莫敢不从。
大大咧咧地进去,便见那领路的伙计一惊,一双眼正留在殷素问身上待他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躬身谄笑:“二位是要二楼的雅间还是一楼的厅堂?”
“要二楼靠西边的。”
那伙计便连忙领他们上去,边走便道:“二位来得正巧,今日是玲珑姑娘的《调腰舞》,玲珑姑娘乃是咱们清芳阁的头牌,色艺双绝,不少达官贵人点名要瞧她,还得看她有没有这个兴致。”
苏望青一路听着,见沿路的男男女女,这才明白,原来真的是来正经听曲儿观舞的。
如今狎`妓也不是新鲜事了,与许多人而言,看得见摸不着的才是最好。
第五十章
清芳阁外方内圆,似宝塔状,层层叠叠,每上一层便窄小一分,边沿犹如翼展,翘甍连绵,四方挂着金色的风铃,泠泠之声和风四起。由外而观,此楼有直冲云霄之势,由内观,俯则见众生芸芸,喧嚣不止,仰则见苍穹收拢,一方天地。
此阁乃是仿前朝难却楼,有难消恩情之意,是莺莺雀雀筑巢搭窝之地,欢好之所。堆叠而上,便见楼顶有一方舞榭歌台,昔年难却楼上,东岭的剑姬以一支踏风来跳得搅动天底地,万人倾倒,一时传为佳话,故而歌坊舞阁最爱搭一搭台子附庸风雅,更有甚者,心存一较高下的心思。
清芳阁在京州城中,薄有美誉,然而苏望青足不出户,故而不知。她倚着红漆栏杆向下看,便见有舞姬在宽大的台子上扭腰跃动,台下乃是坐着几个儿郎,想来是京中贵贾,存着一掷千金的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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