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奴一懵,呆着小脸蛋眨巴眨巴眼,顿时皱着脸责怪道:“可是您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倘若为杂念所扰,是谓狭隘,咱们这是为了治病,怎么能忌讳这些,不过是肉体皮相,您这样是成不来了神医的!”
蒙奴身为一名药童子,对于神医名号格外珍惜推崇,如今见殷素问为了世俗偏见束缚,不禁急了眼。两只小腿在板凳上啪嗒啪嗒踢得直响,身子扭动着准备过去扒殷素问的衣服,嘴里嚷着,您说过的,您说过的!
殷素问捂住衣襟向后一躲,叹道:“可是我不想做神医了,我是要做人家夫君的,怎可随意袒露躯体,这若是让我夫人知道了,她该不高兴了。”
蒙奴此刻心中神祇跌落神坛,已是失望至极,其震撼效果不啻于藏好的糖葫芦被狗扑了,气极之下眼眶已红,仰头悲愤道:“你骗人,骗子!望青姐姐才不喜欢你这样的坏人,才不喜欢,不喜欢……”
“她跟你说的不喜欢我?”
蒙奴一愣,看着眼前冷淡的青年。鲜活的色彩仿佛在瞬间抽离,萎靡成晦暗冰冷的颜色,殷素问也不像刚才那样带笑逗他,他心中不安,慢慢滑下凳子走到床边,撅着嘴巴低声道:“没有,望青姐姐说了她最喜欢你的。”
其实苏望青没说过这话,只是蒙奴虽小,却知道殷素问喜欢听什么,他不是个光打雷不下雨的人,既然说了苏望青是他的妻子,就是打定主意要她一生一世的,虽然一直没有对外说过,但是近身伺候的人,多少也有些眼色,亲近伺候的侍女们,大多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蒙奴那些话是气急之下胡乱说瓢了嘴。
殷素问不知他说的真假,但是听着受用,便一下下摸着他的后脑安抚,蒙奴感受到脑后的温暖,瘪了瘪嘴哭道:“公子以后真的不脱衣服了么?”
殷素问愕然,失笑:“再哭就把你扔到尼姑庵去。”
蒙奴吓到了:“为什么?”
“让你学学平心静气,别什么都咋咋呼呼的。”
蒙奴哭:“我是问为什么是尼姑庵不是和尚庙!”
殷素问叹气:“你如此娇软,去了和尚庙也是被人当小姑子欺负。”
东方将白,红彤彤的太阳挂上长空,便听见那巨大的宅院之中传出一声高亢凄厉的尖叫声——
苏望青刚洗漱完,准备出门伺候便听见此声,声音是从承平屋中传出来的。
她心中一惊,连忙赶过去,便见承平摔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半空。空中吊这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上面还沾着红白相间的毛发。
苏望青脸色一变,上前将承平扶起,她此刻已泣不成声,双手颤抖地扶着门框,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哭得急了便开始呕吐。苏望青让赶来的几个丫头将东西取下来,示意她们拿下去。
承平浑身打颤,尖声道:“是雪鹰,雪鹰!”
“奴婢知道,您先别急,进屋歇着。”她将人扶出屋,此时屋中已经蔓延了腐烂血腥的臭味,承平脸色惨白,满脸都是泪水,拉着苏望青道:“望青,你说,是谁这么狠心!谁!”
“您先冷静些,此事奴婢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叫人去找珠儿,又将蜻蜓与毓秀唤来。昨日乃是蜻蜓与珠儿一同带猫出去,两人却空手回来,如今猫出事,这二人难辞其咎。毓秀是屋中的大姑娘,此事需由她定夺。然而回来的人却说,珠儿找不见人,蜻蜓却不肯来。
闻言苏望青一皱眉,没想到蜻蜓如此任性。无论如何承平才是主子,又是府中贵客,她这般气焰,总有一天会被人杀威风……
毓秀来时,听苏望青一说便知不好,承平虽说娴雅温柔,但是平日里爱猫如命,今日爱猫出事,亦是震怒,更何况那猫生得亮眼,府中无人不知,有人竟趁半夜将猫剥皮吊死在承平门前,可谓行径恶劣,这般寻衅,若不抓出罪魁祸首,难堵悠悠之口。
偏偏此时蜻蜓不分轻重!
毓秀冷着脸:“去将珠儿蜻蜓二人火速召来。”
毓秀在府中十多年,不说积威深重,却是出了名的严谨,平日里虽说说笑笑,当真发起火来就是总管大人也制不住,几名小侍女见她发话,顿时出门去寻,不敢像应对苏望青那般敷衍。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蜻蜓便到了,她这几日萎靡不振,神色郁郁,故而待人的态度也格外敷衍,见了人不拜,对毓秀不满道:“找我来做什么?”
“郡主大人的猫昨日失踪你可知?”
蜻蜓不在意道:“我知道,可珠儿不是去找了么?”
“那猫今晨被人剥皮吊死在门前!”
蜻蜓脸上一变,却赌气道:“这同我有什么干系?一大早将我找来便是说这个,不过是一只猫,竟如此大动干戈——”
话未说完,毓秀一掌掴到她的脸上,蜻蜓捂着脸不敢置信,泪盈于睫:“你敢打我!”
毓秀冷脸道:“怎么,雀儿打得的我打不得?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目无规矩,口无遮拦,既然忘了做奴才的本分就滚出去吧。”
“你说什么?”蜻蜓颤声道。
“我统管侍女,自有教导之责,你若当真无心伺候,就离开主屋。”毓秀看着她,“我再问你一遍,郡主大人爱猫是怎么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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