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找到了吗?”妙童睁开眼。
喜鹊苦着脸:“找了个赶驴的,不知成不成。”
“我去城里找个马车夫。”田绝起身欲往外走。
“不必了,搬东西上车。去大清寺。”妙童裹上一件新做的青呢内衬棉斗篷。
喜鹊兴高采烈抱起被子,有田绝这个壮士在,她这细胳膊细腿总算能安逸些。
出门又付给那夫妇俩二两银子。经过桂花树时,妙童故意放慢脚步,在枯叶堆上蹭了两下。
先前她在此设了“破风阵”,若是不撤掉,这家人日后还得鸡犬不宁。
算了,此生她求的是长寿,不宜取人性命。
田绝见她落后老远,从大门折了回来。“怎么不走了?可是脚疼?”
妙童点点头。
田绝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走出去,塞进马车里头。
从西郊到大清寺并不远,没到一刻钟,马车便停在山脚。两旁的迎春花只剩下长长的绿枝,不过,山腰和山顶依旧生机盎然,一层枫叶红,一层银杏叶黄,红黄相接,秋意醉人。
田绝自发弯下腰,身躯稳若山峦。妙童望着他俯首称臣的姿态,不禁会心一笑。
现在这样很好,他终于和她一样无牵无挂,终于属于她。
“怎么不上来?”田绝躬身很久了,回过头看她。
她这才趴上他宽厚的背,身子的重量全部落在上头。
田绝支起上身,只觉背上人轻若羽毛,一点不妨碍,反而是她手上的黑玉戒指,时不时在他颈上磨蹭,惹人心烦。还有她的手,和戒指一样凉,凉意沁人肺腑。
知客僧领着三人去厢房,男香客和女香客住处原本是分开的,怎奈妙童坚持要带护卫。田绝递了张银票过去。
知客僧想了想,英王虽已回家,但他的禅院不宜留宿外人。
不过,英王院子隔着个山坡的,那地还有空房。是先前灵童的住处,离女眷区不远。
知客僧领着三人进了这处独门独院,院里种了棵梧桐树,根粗叶茂。
安顿好后,妙童命田绝到寺里转一转。上次有人跟踪她的事,她仍记得。
可惜田绝武艺虽好,性情却很是木讷,不会察言观色,更不会拐着弯打听。大清寺素来香火旺盛,男女老少皆有,小厮丫鬟、车夫家丁,个个都显得可疑,却又像都没有问题。
他转了大半天,看不出什么异样。
好在他不会骗人,禀报时说他看不出不妥,而不是没有不妥。
妙童原想叱骂他,怒气在胸口翻滚片刻,居然化为乌有。
她宽慰自己,世上没有十全十美,这个人既拥有了忠贞和勇武,便不能要求更多。
“背我出去,我想看看月亮。”
田绝一声不吭照做了。他身上还是那件黑色鹤敞,妙童下巴蹭到上头时,肩膀处的丝线已显稀疏,过不了多久怕是要破洞。
“过几日去买件貂皮的。”妙童的语气充满嫌弃。
“不用了,这件就挺好。”
“不是为你,是为了我买的,趴上去硌人。”
她再不想掩饰了,她根本不是小可怜,也懒得再扮演小可怜。
田绝眼光往右瞥,正巧瞧见她光洁滑腻的下巴,心里不禁一软。是了,这样细嫩的肌肤须得好生娇养。
“要不要下来走走?”田绝问。
“不走,我脚冷。”妙童头尽情往后仰,先看见皎洁月盘,接着看见月下最高大的树冠,树冠上扎着稀疏枯枝,绰约之态如折腰的病美人,接着才看见笔直的树干。
妙童的腰下到极限了。于是,两只小手绞得更紧,纤柔的手指连在一起快赶上细白绫,几乎勒住田绝喉结。
何况,她胳膊上还箍着两只金镯子。
绵软无骨的手在田绝喉结处使劲,戒指手镯也时不时蹭两下,田绝嗓子顿时痒得紧,连咳数声,直咳得满面通红。
妙童这才安分趴回背上,手上的劲儿也松下来。她扭头冲廊庑下的喜鹊喊了声:“倒杯水来。”
喜鹊端来茶水,等田绝喝完捧着杯子退下。她伺候妙童已有数月,知晓她最喜安静。
田绝喝完略好受些,不过还是有些咳。妙童被他耸动的背弄得极不舒适,“放我下来。”
脚一沾地,田绝便一声接一声地咳,许久才压下喉咙那股搔痒。
两人久久没做声,寂静的小院只有月白风清,夹带着几片身不由己飘落的梧桐叶。
“你说说家里的事。你妹妹呢?”妙童冷不丁开口,打破一庭沉寂。
“死了。”田绝平淡的声音听不出悲伤。
“怎么死的?”
“她不愿为人做妾,悬梁了。”
“你那个不配当爹的爹,要送她给人做妾?”
田绝点头。
妙童眼珠子一转,“你问过没,给谁做妾?这世上的事,总是一因一果。”
“问了,说是要送到北疆去,伺候一个将军。”
妙童大致还原出事情的本来面目,想来是京城里有人对萧家动了心思。就不知是谁。可惜她如今体力不济,否则,真要将京城闹个鸡飞狗跳。
缓缓吸了口气,扬声问:“北疆的将军?”可真是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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