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报》的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又有如此劲爆的图片加成,《三寸金莲》的身价地位立马就不一样了,就好像突然从编制外进入了体系中,从下里巴人变成了阳春白雪,一下子变得高大上起来,不再是一篇普通的通俗小说,反而具有了教导劝诫国民的意义。
而天足会和放脚会则仿佛又焕发了第二春一般,在全国各地重新掀起了一波放足风潮。
以往劝人放足,只能枯讲道理,空喊口号,那些人哪里能听得进去,只把他们当猴戏看,弄不好还要被愚昧的村民们唾骂和驱赶,往往都以失败告终,所以这放脚活动进行的极为艰难,也成效甚微。
现在那些天足会的人却学乖了,去了一个地方先给人讲故事,就讲《三寸金莲》,这时候娱乐匮乏,特别是偏远穷困的乡村,一听有人来说故事,那都不用人去宣传,自发的就围拢过来了,这样好歹是融入了民众之中,比以前刚开口就吃闭门羹可好了太多了。
何况这是政府都提倡的活动,随着新政府的上台,各地旧势力和官僚为了向新主表忠心,必然要积极响应政府的各项指令的,就好比剪辫易服,政府一声令下,那真是举国辫子齐飞啊,至于放脚,那毕竟是女人的事儿,政府也没法子过渡管束,现在正好有这天足会出来了,也算是给他们解决了大难题,自然是要全力支持的。
渐渐的在官方和民间进步人士的配合下,那句“生女不裹臭金莲,生男不娶小脚女”的口号喊遍全国,各地裹脚之风一时间还真是被遏制了不少,毕竟裹脚就是为了寻一门好亲事,而现在不仅不能靠它嫁得好人家,反而还要遭人鄙视呢,哪个地方的人还没听过一两起因小脚而被读书人退亲的事啊,一些老人虽痛心疾首的表示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却也不敢再顶风作案,轻易就叫家中女娃裹脚了。
沪市第三女子师范学校内,不少女孩子聚集在一起,坐在学校的凉亭内谈话,她们是一个自发组织的读书团体,平日里最爱一起品读进步文章,做一些美文鉴赏,也会写些诗词散文的互相指正欣赏。
“现今最红火的小说《三寸金莲》相信大家都读过了吧。”王稚萍含笑询问众人。
女孩子们立马异口同声的说读过了:“现在还有不知道这部小说的人吗?连那不识字的普通百姓都在茶馆、报亭里听人讲呢。”
王稚萍道:“大家都知道我的故事,我之所以能来读书,就是因为当初读了宝先生的《才子变身记》,明白咱们女子要自强自立,万不可裹小脚残身体、不读书残心智,将自己变成一个随时可被抛弃的可悲可怜之人,而读书不仅使我眼界开阔、思想独立,还让我更加明白这个世道对咱们女子的残酷和艰辛,我们必须尽自己所能的去改变它,就像宝先生说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们也应该尽自己所能去帮助那些正在或即将受到裹脚厄运的女孩们。”
女孩子们听得热血沸腾,连声呼好:“那咱们能做些什么呢,难不成也组一个天足会去乡下劝人放脚么?”
“不,那样效果太慢了,家里人也不会同意让咱们去的,我是想去排一场话剧,其实能排成戏剧更好,传播的速度更快,可惜咱们不会唱啊!”王稚萍摊手表示惋惜。
“话剧也好啊,现在学校里最流行看话剧了,不管排得什么,都极受人欢迎,上次咱们不是还去大学里看了一场么,那些男生都演得什么呀,一个劲的嘶吼长嚎,拿着刀枪满场乱糟糟的瞎比划,就这,底下还不少人叫好呢。”
“就是啊,上次那个话剧我也看了,实在不怎么样,连台词都听不清,好些人还打磕巴呢,一个个紧张得脸红脖子粗的,我估计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演得是什么,这还是大学生演得呢。”
“是啊,稚萍你这提议真不错,我也觉得咱们可以将《三寸金莲》排成话剧,虽然咱们没有什么经验,可再怎么也比那些大学生强吧,到时候咱们就到他们大学里去演,叫他们也看看咱们师范学校的风采,好好打压一下他们那副狂傲自大的嘴脸,叫他们不敢再轻看咱们女子。”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渐渐就歪到对隔壁大学生的讨伐上去了。
她们女子师范学校一向与隔壁的大学不对付,只因这时候女子绝少有能上大学的权利,很多都是止步于中学,拿个学历证明,为自己镀一层金,就回家嫁人去了,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过上女人该过的日子的,说白了,这读书就好比裹脚一样,也不过是增加了嫁人的资本罢了,别人倒是会赞她们一声知书达理,可那些大学生们就未必会捧着她们了,对她们向来是不屑一顾的,她们却也觉得那些大学生们水平不过尔尔,也不大看得上对方,因此有些龃龉,不过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认同我这个提议,那咱们就正式操办起来。”王稚萍及时拉回众人的注意力。
“只是这宝先生也太神秘了,至今都无人知道他的姓名籍贯呢,可怎么联系人家呢?”
“这个不必担心,咱们学校不是离着报社近嘛,明儿咱们亲自去一趟,直接找他的责任编辑谈就是了,现在给宝先生写信的人那么多,要是咱们也写信,那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被回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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