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外间唐平低声说:“少帅,联络点的人说接到顾小姐电话,有事相求。”
“什么?”冯瞿还当自己听岔了。
“顾小姐打电话了。”
冯瞿蹭的从床上一跃而起,冲过去拉开了门:“阿茗出什么事儿了?”他不及穿衣服,光裸着上半身,露出健硕的肌肉,穿着件绸睡裤,光着脚站在卧房门口。
唐平:“联络点的人没说,只是留了约定的咖啡馆地址。”他征求冯瞿的意见:“少帅,让联络点的人过去还是我过去看看?”
冯瞿踹了他一脚:“你过去干嘛?记好地址,吩咐备车,我亲自过去看看。”
唐平心想:我就知道是这样,不过白问问罢了。
他利落滚下楼去备车,几分钟之后,冯瞿刮了胡子,穿了身便装,收拾的清清爽爽下楼。
汽车很快驶离国际饭店,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停在了一家咖啡店门口。
唐平带着人警戒,冯瞿推开门走了进去,很快在角落里找到了顾茗。远远看过去,她正呆呆坐在窗边,注视着窗外的人流,虽然收拾的异常精致,描眉画唇,可熟悉她的冯瞿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的精神头很糟糕,眼底倦色根本掩藏不住。
他大踏步走过去,坐到了她面前的椅子上,倒吓了她一大跳。
“冯瞿?你怎么来了?”在玉城军政府养伤的那段时间里,她直呼其名惯了,偶尔有求于人还会叫“少帅”,见到冯瞿出现,都要疑心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不是你打电话说有事吗?我就过来了。”冯瞿脱下手套放在桌上,招呼侍者点了一杯咖啡,注视着她:“遇上为难事儿了?”
顾茗强自镇定:“嗯。”自嘲一笑:“超出了我的能力,所以才厚着脸皮来求你,是个大麻烦。”她初次求冯瞿,简直是用尽了平生积攒的所有勇气:“你说我厚颜无耻也好,随便什么,只求你……求你帮我这个忙!”
那么骄傲的小骗子,却低声下气来求他,冯瞿既高兴又难受。
高兴的是,当她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终于还是记得回头来向他求助,至少说明在她心中,他是个可靠的人;让他难受的是,他想要捧在手心里的珍宝,却这么卑微的来求他。
他多想让她一直保有自己的骄傲,一直高昂着头,还是那个狡黠的、骗的他团团转的小骗子!
——他宁可自己被她耍着玩,也不想要看到她这副走投无路的模样。
“别着急,慢慢说,只要我能办得到。”冯瞿安抚她。
顾茗喝一大口黑咖啡,双手紧握着咖啡杯,快速而急促的说:“昨晚……昨晚章家被人灭门了,只活下来一个章启越。”
冯瞿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紧握成拳,他其实之前已经猜测到了,也许……她这么卑微的来求他,是为着另一个男人?
哪怕已经猜到了这种结果,可是当她真的开口提出来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受,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所以……你想让我派人保护章启越?”
那一霎顾茗眼里似乎涌上了泪花,可是转瞬即逝,冯瞿却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伤心。她摇头:“不不,启越……他不会同意的。我想要求你保护的是另外一个人。”她深吸了一口气:“启越有个侄女叫章甜,章启恩唯一的女儿,我曾经去探望过她,她昨晚离家出走去找我,阴差阳错下躲过了一场劫难。那些想让章家死绝的人都以为章甜已经葬身火海,可事实上她侥幸活了下来,现在在我家里。”
冯瞿缓缓松开了拳头:“你想让我保护章甜?”
顾茗合掌求他:“冯瞿,我求求你带走这个孩子,把她带回玉城去,等躲过这阵子风波,再送她去港岛。我不知道启越要做什么,但她不能留在启越身边,不然她会没命的!”
冯瞿注视着她,一时内心无限感慨,无数念头涌到舌尖,最终都被他咽了下去,只余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你呢?要与他生死与共吗?”
多么可笑!
她要与恋人同生共死,却把情敌的小侄女托付给他,当他是什么人?!
这一刻,冯瞿很想掉头而去,他面色铁青,可是还知道是在公共场合,要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每一个字都好像冰雹一样兜头砸向她:“顾茗,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家里是开善堂的吗?随便阿猫阿狗都可以带回家里去养?只要你开口,除了章家的孩子,谁家的孩子我都愿意接回去好生养着!唯独章家的不行!要养你自己带到玉城去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定是气糊涂了!
明明她心里全无自己,一门心思想要跟章家的小白脸去赴死,他还要找借口想要带走她,想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都是当初做的孽啊!
顾茗几乎哽咽,眼圈泛红,整个人都似乎在微微颤抖:“冯瞿,冯少帅!我想了半天,所认识的人里也只有你能保护章甜周全。别的朋友……他们要是沾上这种事情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就当我求求你了,你我过往的恩怨一笔勾销,我再不记恨你曾经丢下过我,一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从今往后我必定拿你当恩人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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