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送医院啊!”
他催促一遍,身后立着的士兵们持枪立着,如一座座雕塑全无反应,没有柳厚朴的命令,无人擅自行动。
郑大海朝着冯伯祥怒吼:“大帅?!大帅快救救宋署长啊!”
冯伯祥苦笑道:“我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与其求我,不如求求柳师长,今日他做主呢!”
柳厚朴假笑:“大帅这说的什么话?我是永远效忠大帅的!只是大帅在这个位子上也够久了,冯团长年富力强,正好可以替大帅分忧,何况少帅都已经背叛容城了,何不就将军政大权交给冯团长,大帅也好颐养天年?”
“阿晟啊,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冯伯祥没有理他,径自转头用一种少见的温缓口气道:“你是被别人当枪使了。”
冯晟脾气暴躁,以前被冯伯祥威势压着,哪怕心有不满也能装出一副听话懂事的样子,今天却再也不愿意伪装下去,气急败坏道:“闭嘴!你从来都不拿我当儿子,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冯瞿!柳伯伯视我如亲子,你休要挑拨!”他把枪口对准了冯伯祥的太阳穴,叫嚣道:“你不要逼我!”
面对着失去理智的儿子,冯伯祥的声音自始至终都很冷静:“阿晟,就算是容城给你当家,你也不能一次性把在座官员全都杀了吧?宋伟元跟随阿瞿筹建过玉城兵工厂,难道你想一直依靠德国进口的军火?”
柳厚朴回过味来,立时吩咐:“来人哪,送宋署长去医院!”
两名士兵抬着宋伟元出了会议厅,郑大海要跟上,被两名持枪的士兵拦在了门口,柳厚朴悠然道:“郑署长不必担心,还是坐回来吧,他们会把宋署长好好送到医院去的。”
事实上,宋伟元凶多吉少。
郑大海挂念老友,却又不得不坐了回去。
会议厅里重新安静了下来,冯伯祥闭上了眼睛,似乎懒得再多说一句话。
冯晟举着枪对准了亲父,正要再行威逼,忽然听得外面一声枪响,会议厅里的人都是精神一震,冯晟收回了枪,神情紧张的问:“谁?出什么事儿了?”
郑大海蹭的站了起来,破口大骂:“柳厚朴,你说好了要送宋署长去医院的,怎么能出尔反尔?”
柳厚朴下意识反驳:“我几时下令处死宋伟元了?”他猛的站了起来:“不好——”话音未落,外面的枪声已经跟爆豆子一般响了起来。
一片枪声之中,冯伯祥依旧闭着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冯晟手底下的人论其根本,都是柳厚朴的嫡系,而冯伯祥的亲卫营外围的早被柳厚朴带人檄了械,帅府巡逻的被内奸替换了下来,按理来说不应该再发生枪战。
柳厚朴匆匆起身往外走,冯晟紧随其后,留下一室的高官及冯伯祥,还有满屋子看守的大兵。
郑大海充满希冀的看着冯伯祥:“大帅——”
冯伯祥稳如山岳,八风不动:“稍安勿躁!”
在座军政府高官心里七上八下,却只能强自忍耐着,听着外面两方开火,似乎打的很激烈,约莫一个小时左右,外面走廊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冯伯祥睁开眼睛。
会议室厚重的门被推开,当先一人身着军装,高鼻深目,宽肩窄腰,俊美无俦,面颊及军装上还有血迹,但他行走的步伐却一如往常从容,走进来坐在了冯伯祥右手边,摘下帽子放在桌上,向冯伯祥打招呼:“父帅,没吓到吧?”
他身后涌进来两队亲兵持枪对准了柳厚朴的心腹,打头的唐平喝道:“柳厚朴已经被关押起来了,你们还要负隅顽抗吗?”
会议室里持枪的士兵很快被冯瞿亲卫营给清理出去了,从官员此刻仿佛才醒悟过来,危机解除,顿时百感交集,恨不得起身欢呼。
冯伯祥注视着嫡长子英武的面庞笑起来:“你小子怎么才来?”
当天夜里容城到处枪声不绝,许多容城百姓窝在家中等候黎明。
天亮之后,许多人家开门之后才发现,街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处都在戒严,遇见鬼鬼祟祟的就抓起来盘问,街上人心惶惶,很多店铺都没有开张,进城送菜的菜农也被拦在了城门口。
军政府会议室里巨大的会议桌这次终于坐满了,一边坐着穿着戎装的军中将领,一边坐着军政府各部门高官,经过一夜惊魂,军中将领倒是神采奕奕,而各部门官员都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要么猛灌浓茶或者咖啡,要么吞云吐雾,都快变成一根坐着的烟囱了。
冯伯祥主持会议,时不时有穿着军装的亲卫进来小声向冯瞿请示行动,他索性起身出了会议室,在旁边的房间里指挥此次兵变的收尾工作。
柳厚朴与冯晟被当场抓获,暂且先押在督军府的牢房里,等待审讯。
督军府后院里,五姨太一夜未眠,秀丽的眼中一片红血丝,直等到天亮还不见有人进来传话,她心中油煎火燎,使唤了贴身侍候的丫头凤儿去前院打听消息,哪知道还未出二门就被拦两名持枪的亲卫拦住了。
凤儿小心翼翼道:“我是五姨太身边的人,昨晚枪响了一夜,我们姨太太一夜没敢合眼,想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儿?大帅……大帅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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