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以前的想法有点狭隘偏激,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儿子已经不再拘泥于个人的医学成就,而是想培养一批各科学生,不止是医学生。”提起治学之事,他笑容开朗,自信激昂,好像换了个人:“父亲,我现在很忙碌也很充实!”
冯晨出去之后许久,冯伯祥坐着未动,还是冯瞿进来打破了一室寂静。
“父亲如果累了就进去歇一会,等醒了再处理也不迟。”
冯瞿惊见老父一夜之间似乎老了许多,神情疲惫,反应迟钝,肚里不知道把冯晟骂了几百回。
“不妨事的,阿晨刚刚来过了。”没想到冯伯祥却很快振奋精神:“这孩子我瞧着……长进不少,倒比过去懂事了。你往后可要看护好他,咱们家里难得出现个读书人,说不定再过些年,阿晨就桃李满天下了。”他不过是调侃之言,没想到多年之后却成事实。
冯晨心思单纯简单,不爱权势,原本冯伯祥都以为他要变成个迂腐的书呆子,没想到自从筹建容城大学之后,他在不断的历练之中终于独当一面。
“儿子记住了,以后一定会看护好阿晨的。”话锋一转小心道:“冯晟在牢房里嚷嚷着要见父亲,父亲……见是不见?”
下面人来报,说冯晟闹腾的厉害,冯瞿可以处理柳厚朴手底下的将领,却不能随便处理冯晟,哪怕他听说这混帐竟然还敢拿枪顶着老父的太阳穴。
冯伯祥在督军府的监狱里见到了冯晟,他被用绳子捆在一张椅子上,椅子也被固定在原地,却还是要挣扎咒骂。
陪同的监狱长窥着冯大帅的神色小心解释:“二公子他挣扎闹腾,说是……说是见不到大帅就要寻死,属下怕他伤了自己,不得不把他绑起来,免得他伤了自己。”
其实像这种意图夺权的逆子,肯定见弃于冯大帅,如果不是被枪毙,就是悄无声息被关起来苦捱剩下的日子,没有下重手只是在等上面的指示而已。
“不妨事。”冯伯祥挥挥手让他下去,他走进牢房里亲自取下了塞着冯晟嘴巴的破布,吹吹上面的灰坐了下来:“说吧,见我做什么?”
冯晟之前全凭一股争勇斗狠撑着,听说亲娘上吊死了,那股气儿一散,整个人便成了一滩烂泥,由于还绑着手脚,不能下跪求饶,只能不住向冯伯祥哭求:“父亲,是我糊涂了听信柳厚朴之言,这才做下糊涂事儿,父亲您饶了我吧?我娘……她已经没了,求您看在我娘面上,给我一条活路吧?”
冯伯祥怔怔注视着他,见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心下悲凉:“你小时候我还是很疼爱你的,总盼着你能学好长进,渐渐长大有些小心思,我一直觉得不伤大雅,总盼着你自己能想明白,没想到你却听信旁人谗言,要置父兄于死地,连阿晨一个毫无威胁力的读书人都不放过,我到底是怎么养出你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的?”
冯晟大哭,挣扎的椅子也被微微撼动:“父亲,是我糊涂了!真的是我糊涂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跟大哥争了,往后一定老老实实留在父亲身边孝顺您!”
“我还怕自己到头来死在你枪下呢。”冯伯祥起身:“你若是一条道走到黑,我倒是敬你是条汉子,敢做敢当,脊梁骨也够硬,可是你瞧瞧自己现在一滩烂泥的模样,既然没有胆量,就别想着做弑父夺权之事。再说……”他微微叹息:“你就这个脑子,还想跟柳厚朴玩?他先煽动你杀了我,再以为我报仇的旗号手仞了你,解了容城官员的疑虑,他手里还有军权,轻易就夺得了容城控制权,到时候谁得益?如果不是我与你大哥早有所察,及早做出应对,可不是今天的景况。”
冯晟大哭:“都是儿子犯蠢!父亲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经此一事,冯伯祥把这个儿子看的透透的,根本都不相信他的说法。
他起身到了门口:“你欲弑父,我却没你那样硬的心肠,非要手仞了儿子,就按着容城的律法,我会派人公审此案,无论是你与柳厚朴,谁也别想逃掉,就等着军事法庭的审判吧。”
牢房的门被重新锁了起来,监狱长从头到尾听了个清楚,心里也有了应对的主意,原准备恭恭敬敬送大帅出去,没想到冯伯祥却问起来:“柳厚朴呢?”
相比于冯晟的慌乱与后悔,柳厚朴倒是镇定许多,见到冯伯祥一点也不意外:“大帅这是来处置我了?”
两人胝手抵足打天下,亲厚如兄弟,没想到却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冯伯祥心有疑虑:“你为何非要走到这一步?”
柳厚朴冷笑:“我的音书……如果不是因为你儿子,她能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他满目遗憾:“可惜功败垂成,你我之间也无甚可说!”
冯晟与柳厚朴勾结之事军政府在场高官都在场,更何况还有重伤而亡的宋伟元,加之冯瞿从玉城带来的看押多时的罗营长,牵扯出沪上枪击案的真相,容城参加公审的各级高官们才知,原来柳冯二人早已经不止一次下黑手。
料理完了容城的一切,已经是大年初五,父子俩原还准备回玉城守岁,现下只能逮着新年的尾巴过元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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