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他颓然趴下来,身体所有重量都压在她身边,嘴唇对着她的耳廓,低声说:“没什么。”
顾茗:……今天早晨没吃药吧?
大早上发什么神经?
她一面腹诽,一面推开他爬起来穿衣服,还疑惑他这副样子,别是跟尹真珠的婚事又发生什么波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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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府的早餐一向丰盛,冯晨不可避免的出现在早饭桌上,殷勤替顾茗拉开椅子:“嫂子坐,想吃点什么?”
一个晚上他就把“小”字吞吃进肚里去了,对顾茗的称呼只剩“嫂子”俩字。
冯瞿今天意外的没有发火,竟然还用探究的眼神打量冯晨,直让冯晨怀疑自己是不是穿错了衣服,低头检视好几遍:“大哥,你看什么?”
“我有点疑惑。”冯瞿慢条斯理咽下一只小巧的虾饺:“假如阿茗单纯是我的姨太太,而并非什么容城公子,你还会这么殷勤吗?”
“怎么可能?”冯晨激动起来:“大哥你是完全不明白容城公子的份量!当初有人从沪上带回去两份刊登着嫂子文章的报纸,我们同学间传阅,差点把报纸都翻烂了,还有女生摘抄在自己的日记本上,时时激励自己呢。”
沪上跟南京相距数个小时的车程,文化圈子也是一衣带水,互有影响。
冯瞿虽然知道舆论的厉害,但比起掌握笔杆子,他更信奉枪杆子。况且他身居高位,寻常年轻人之间的思想传播并不清楚,虽然容城公子的文章他也读了,对沪上那场骂仗有所了解,到底不曾有深刻的体会。
他的体会大约就是——一不小心纳了个才思敏捷很会写文章有见地的姨太太。
至于这位姨太太的文章在社会上造成的影响并没什么直观的感受。
冯晨则不一样,他身上流着冯家人的血,骨子里却是个天真热情的人,有时候耿直到让人咬牙切齿,他说:“大哥你是不知道,以前我们学校读过容城公子文章的女生有不少都想嫁给‘他’,还有写表白信的,就是从来都没收到过容城公子的回信罢了。现在大家知道容城公子是女的,我们学校那些男同学肯定会写情信的。”
冯瞿眼神沉了下来:“胡闹!”
冯晨委屈抱怨:“大哥,又不是我写情信的,别人谁能管得住?”他小声嘀咕:“再说……要是我不知道容城公子是嫂子,写情信表白不是很正常吗?”
顾茗差点笑喷,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收获脑残死忠粉。
冯瞿凉凉看她:“你很得意?”
“当然!”顾茗重重点头,眸子里流淌着止不住的笑意:“能获得陌生人的喜欢,难道不是一件得意的事情?”
冯瞿冷哼一声,催促:“赶紧吃,吃完带你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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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平亲自开着车,后排坐着少帅与顾姨太,目的地是军政府的监狱。
一无所知的顾姨太还有闲心指点道路两旁的商家店铺,追问了少帅好几次去哪儿,都被他敷衍过去了。
唐平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禁不住神经质的颤抖了一下,简直不敢想象她接下来要面对的场景,简直都有点同情她的遭遇。
他想起出发之前,少帅站在院子里问他的事情:“尘缘客是姨太太的事情,都有谁知道?”
唐平深深垂下了脑袋,甚至不敢偷看少帅的脸色,战战兢兢说:“只有属下一个人知道。”
他心里涌起悲壮之意:一起参加搜查的兄弟几个,这锅哥哥一个人背了啊!
冯瞿:“那尘缘客写的小说,亲卫营里都有谁看了?”
这事儿瞒不了,只要少帅亲自去问一遍就都知道了。说不定那帮没眼色的家伙们还会强烈推荐,共同分享最精彩的片断给少帅。
唐平都不敢想象到时候少帅心中作何感想,他嗫嚅道:“……亲卫营里除了不识字的,基本都传阅了。”
要命的是,冯瞿亲卫营早些年哪怕收个文盲进来,经过这几年的定期扫盲,也早已经脱离了不识字的范畴,也就新收的应超是个睁眼瞎。
这话就等于告诉冯瞿,您的姨太太写的书,亲卫营的兄弟们都翻遍了。
冯瞿面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站在院子里,目光越过四周浓密的树木,能将藏在暗处的岗哨都看清楚,有一瞬间唐平都怀疑少帅要杀人灭口了。
好一会儿,他才问:“唐平,你有没有兴趣去二团做个营长?”
唐平擦了把额头的汗,只觉得腿都有点软:“属下听从少帅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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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汽车穿过容城的大街小巷,出城之后往军政府监狱而去,可怜顾姨太还当出门游玩,在车上猜测:“少帅,是要去马场还是泡温泉?”
唐平注视前方,假装自己出门没带耳朵。
顾茗自上次被冯瞿带到沪上游玩过二人世界,差点丢命,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再次跟冯瞿出来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冯瞿偏不肯如她所愿:“到了你就知道了。”
汽车拐个弯,穿过一片林子,停在了一处灰色的建筑面前,高大的围墙之上全是铁丝网,守备森严,门口站着持枪的士兵,周围都是巡逻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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