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少年人,要算个命吗?”
旁边有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是一个算命的摊子,摊子主人是个看不见的瞎子,一双眼黑洞洞的,有些骇人。
陶硕坐下来,伸出手,“有劳了。”
摊主虽然看不见,在空中试探着乱摸两下过后,就精准无误得拉住了他的手,偏着脑袋慢慢地去摸他掌心的纹路。
“公子少年时顺风顺水,十四岁过后运势急转直下,将来会有一番壮举,最终却会归于平凡。”
摊主将手挪到掌心另一头,继续道,“公子所遇并非所求。”
似有一拳轻轻捶在心上,陶硕内心激荡不已,他本来并不信怪力乱神之说,方才一时气极,才想寻件事来转移注意力。摊主的一席话却在他心上掀起惊涛骇浪,他想问个什么,摊主没给他机会,自顾自说了下去。
“虽然非你所求,然而事有两面,最终能够走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地,将来夫妻恩爱,生活和睦。”
又换到另一支手,摊主睿智得笑了笑,“公子虽非大富大贵之相,却也不会缺衣短食,公子命中带女,将来生得必定是个女儿。”
陶硕有一瞬的怔愣,他其实并没有想这么远过。他掏出银子放在桌板上,想到摊主看不见,又转而放到他手里,起身准备离开,却又听摊主道,“年轻人,放宽心。所求的东西也许得不到,顺应命数得来的也不一定就不是你想要的。”
胸臆中的闷气终于消散一些,陶硕低下头,礼貌得道了一声“谢谢。”
第6章
苏老爷走进苏瑾瑾房间的时候,苏瑾瑾还咬着笔头在思考新花样,宣纸上是画了一半的半成品,隐隐约约现了一个纹路,却精致得紧。苏老爷眼里漾起感动欣慰之色,自家女儿在这上面的天赋并非常人可比,若是收敛下嚣张的性子,将来定当小有所成。
“瑾瑾。”
苏老爷还是笑着的,苏瑾瑾只感觉到父亲同平时有那么一丝不同,却琢磨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她搁下笔,笑容甜美,眼角眉梢尽是小女儿家的娇态。
“爹爹,今日怎么得空来看瑾瑾。”
她走过去将苏老爷扶到雕花楠木椅上坐好,还不忘给父亲倒上茶水。
苏老爷按捺住心底泛起的苦涩,笑得慈爱,“前些日子是忙得过了些,没顾上你,今日得了空闲,自是要过来看一看我的宝贝女儿,要是为着这个把宝贝女儿惹生气了,可要爹爹怎么办哦!”
苏瑾瑾笑得更甜,嘴上却嗔道:“爹爹说什么呢?女儿哪会这般小气。”
和睦的氛围到这里戛然而止,苏老爷突然正色,让苏瑾瑾也愣了一愣。
“瑾瑾,爹爹今日来使有正事要同你说。”
苏瑾瑾反应慢了半拍,点了点头,道,“爹爹直说就是。”
苏老爷一双眼睛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些深邃,有些庄重,又有些复杂。苏瑾瑾体会到了,却不知道缘由。
苏老爷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才缓缓开口,“你今年十七岁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心疼你母亲去得早 ,怕你年纪小嫁到夫家会受气,才想多留你几年,如今连个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确实也是爹爹耽误了你。”
谈到婚事,换成别人家的姑娘早就含羞带怯羞红半边脸了,苏瑾瑾没有,相反地,她非常抗拒。她是个炮仗性子,若是从前,早就跳起来说自己不嫁了。但是今天,她第一次耐住性子听父亲说完了剩下的话,一次也没有打断过。
“有件事爹爹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你与陶硕还未出生之时,爹爹与陶硕的父亲义结金兰,并互相承诺,若都生的是儿子就结为兄弟,若一人生的是女儿,另一人生的是儿子,就结为姻亲。”
“我们苏家最注重诚信,我瞧着陶硕那孩子也是个能够依靠的好儿郎,你嫁过去一定不会受委屈。”
苏瑾瑾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她很平静,甚至还能够抓出父亲话里的漏洞,反过来质问,“我记得爹爹说过,瑾瑾将来的夫婿必须是个品行兼优之人,这样你才放心将我嫁过去,爹爹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其实并没有固定的人选的是吗?今日又为什么突然提起了这桩亲事?是不是他们逼你的?”
苏老爷直直看着女儿,并没有避开她审视的眼光,义正言辞道,“爹爹未受任何人逼迫,今日所言全是出自自身意愿,我知你一时难以接受,你自己待屋里好好想想吧!”
苏老爷站起身走到门口,头也不回,继续说道,“爹爹考虑好了,也知道你嫌弃陶硕的出身传出去丢你脸面,所以婚事就不必大办了,就你二人,加上高堂在场,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大礼就算成了。”
苏瑾瑾面色惨白,白嫩的掌心被掐出两道指甲印,父亲居然一反常态,态度十分强硬,甚至带了几分冰冷,他离开前的那句“此事无转圜之地,你自己做好准备”让苏瑾瑾如坠冰窟,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平息内心止也止不住的怒火。
这个时候最先想到的当然是陶硕,他才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苏瑾瑾已经断定是陶硕拿旧时的约定威胁父亲,她扶着桌子静静站了片刻,转身一把推开门,朝着陶硕与他母亲所在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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