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瑾却抑制不住心里的担忧,“陶硕,我要你一句准话,你还回得来吗?”
陶硕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将她冰凉的手掌牢牢攥在手中,“瑾瑾,如今在我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你和母亲,要说多了什么,也顶多是多了一个娇娇,你信我吗?”
一句话里只提至亲之人,苏瑾瑾没办法不去相信,但就是觉得委屈,她低下头看着盯着脚尖看了半晌,才闷闷开口,“我在宛城等你回来。”
陶硕知她心上不乐意,摸了摸她的头顶,动作间颇有安抚的意味。“一个人身在边关见不到你和女儿,心里着实难受得慌。”
要从陶硕嘴里挖出一两句肉麻的话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情,苏瑾瑾明白他有心宽慰自己,也不想再继续使气,“那你就多费点心,早日把事儿了结了赶紧回家来。”
“我看母亲现在身体不如从前好,我不在,你也多费点心。现在要照顾母亲还有照顾娇娇,辛苦你了。”
苏瑾瑾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愧疚,不由得心软,“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把母亲和娇娇照顾得好好的。”
知道把陶硕强留在边关的举动一定会触怒苏瑾瑾,元祁一直不敢主动去招惹她,直到临行前,苏瑾瑾都没能喝上元祁答应她的醉梦仙。
娇娇窝在陶母的怀里兀自睡得香甜,苏瑾瑾撩开帘子看着越来越远的京城主街,再想到享誉京城的醉梦仙,只觉得满腔的心绪都扭成了一股麻花辫,她恨恨得放下帘子。
说什么九五之尊,一言九鼎,我呸!
第73章 大结局
陶硕再次回京复命时,是两年后的一个秋日。彼时,皇城金桂覆满枝头,清幽香气随风送往百里开外,陶硕抵达京城时夕阳已然沉落西山,他却片刻都没停歇,趁宫禁之前,执意进宫面圣。
皇帝批阅奏折的偏殿内,掌事太监恭敬得接过元祁递过来的朱笔,在笔洗里洗净了,小心翼翼搁到笔架上。
元祁一扬袖袍,亲自下殿来迎,“比从京城离开时瘦削不少,边关清苦,难为你了。”
两年的执政生涯,令眼前这位尚还年轻的天子变得更加喜怒不行于色,屏退掌事太监后,殿内只余了陶硕二人,元祁眼里似被冻住的情绪才渐渐消融,笑容里也多了几分真挚。
“陶硕有事禀奏陛下,亦有一事相求。”陶硕先前已当着掌事太监的面行过君臣之礼,这会只是立于阶下,做出一个抱拳的姿势。
留意到陶硕言语里的恭敬,元祁皱了皱眉,眉间暗藏一丝若有似无的落寞,“你在潇湘馆内一眼看破我身份时,可没有现在这么拘谨。”
“昔时陛下还是皇子之身,此一时彼一时。”陶硕并没有因为元祁的话变得松懈,仍恭恭敬敬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元祁负手步至他面前站定,平举手掌,在他肘下抬了抬,“登基两年,什么陛下万岁,我都听得腻味了,真情假意的恭顺我也都看烦了,你若再这般拘谨,可就没意思了。”
陶硕抬眼看了看他,不再坚持,接着将边关的军情一五一十告知,“新军征集已吿一段落,我已安排好合适的人进行操练,西南一线薄弱的部分,我与薄将军商议好,从北面借调兵力加强防卫,另外,我在军中挑了一部分人重新整编了一支队伍,等待陛下赐名。”
昔日令炎军闻风丧胆的忠武军显然已经无法再现阵前,陶硕却不希望,冠以忠武之名的铁血军魂也随之湮灭。新帝即位,陶硕敏感地觉察到,这个从内里腐烂的政局也即将面临着百废待兴的新气象。
陶硕从怀中取出两页叠好的宣纸,置于楠木椅旁的案桌上。
元祁看了一眼,“这是?”
“九曲绝杀阵的奥义尽在纸上,陶硕承父遗愿,望四境再无烽火,望陛下的江山再无动荡。”空寂的大殿只掌了两盏宫灯,幽暗的光亮也掩不下他眼中的清亮。
元祁看着桌上的两页纸笺,边关物资贫瘠,连纸张都比京城要糙上许多,隐隐能够看见墨黑的字迹透出纸背。元祁眸色沉沉,却并没有立刻打开,手无意识地在桌上轻点两下,才抬起头对上陶硕的目光,“你要回宛城了?”
“陛下命我远赴边关整顿军务,我已竭我所能,再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陛下。何况……”
陶硕话音一顿,面色舒缓,极淡地笑了笑,“何况我已两年未曾见到母亲与妻女,心中挂念,是时候回家了。”
“回家……”元祁喃喃念着这两字,有一瞬间的怔忪,随后苦笑一声——孤寡之人,早就有国无家了。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沉默良久,元祁低声问道,“真要走?”
“嗯!”
元祁微微笑起来,“你是该回家了,再不回去,苏姑娘大约要杀到京城来管我要人了,什么时候走?”
陶硕对上他眼里的落寞,偏开了视线,“明日。”
元祁笑着点点头,“好,你要走,我不留你,今晚就别回去了,陪我喝一顿,不醉不归。”
陶硕微微皱眉,“深宫内苑,君臣有别,于礼不合。”
元祁一挥衣袖,满不在乎地道,“有什么不合的,这里我最大,我说了算。若连这点自由都没有,这皇帝我当来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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