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男子转身,定定看向恭敬跪在地上的属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得了主子的允准,暗卫这才敢大胆开口,“公子此番良苦用心,若是许姑娘来到宛城还是无法说动那人怎么办?”
华服男子的唇角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似乎对这种可能不以为然。“原本也没有指望过她,所谓投石问路,总要有人来做那颗帮着主人问路的石子,至于结局如何,和这颗微小的石子又有多大干系?”
暗卫闻言心中一动,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从他进来的那一刻起,他一直埋头看向地面,至于主子的脸他不敢细看,主子的心思他也不敢细想。
知道得越少,活得越长,作为刀口舔血的亡命护卫,即便是为了生计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也免不得在水深火热的境地里,磨出几分玲珑心机。
华服男子适时止住话头,显然也不预备透露更多,他执起酒杯,在唇边浅啜一口,浓郁的杏花香气扑鼻而来,他又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大口。良久,再次淡漠开口,“那个人还没从滇州回来吗?”
暗卫道,“尚未回宛城。”
暗卫始终低着头,没有发现,一条细小的红玉从凭窗而立的华服男子袖中窜了个头出来,华服男子觉察到袖口的响动,探手摩挲着红玉的小脑袋,动作间极为怜爱。
仿佛意识到属下已经跪了很久,华服男子终于开口招呼他起身,“这段时间我都会待在宛城,那人没回来前你哪儿都不用去,隐在暗处护我安全即可。”
暗卫再次施礼,足尖一动,轻巧跃出门外。
华服男子再饮下一杯杏花酿,仰头看向窗外的热闹巷道,低笑起来——算着路程,那人从滇州回到宛城之日,许翩跹差不多也该到了。
第43章
苏瑾瑾看到陶硕拿着一枝如烈焰般红火的花朵,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大步朝她走来。
他的眉眼依稀还停留在四年前,只是她觉得,他还是变了许多。
那个面对她时总是下意识低头,下意识闪躲的少年一晃眼间,就变成了对面这个稳步向她走来的沉稳男子。
滇族人崇拜的小眼神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苏瑾瑾在心里捂嘴偷笑,陶硕这样子,真……威武,跟天神降凡间一样,小眼神都是睥睨一切的嚣张。
当然,苏瑾瑾看自家人总比看外人多了几分耐心,只要是自己窝里的,不管有多么歪瓜裂枣她也能偏心地给人罩上一层闪瞎眼的金光。
于是此刻的陶硕,看在她眼里,周身都闪着夺目的光晕。
陶硕想的就比她单纯多了——把花交到苏瑾瑾手里,找异族男人问一问月光草的事情。
“相公。”苏瑾瑾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得极其谄媚,不等陶硕将花交到她手里,她迫不及待一把抢过来,另一只手拽过陶硕的胳膊死死抱住。
滇族男人爱抢人媳妇,万一滇族女人也是这种德行可怎么办?她可看见了,人群里的女人眼中的炙热神采丝毫不加掩饰,恨不能立马将她家相公扒光了塞回自家床上去,提前宣示主权抢占先机总是没错的。
“相公,你刚才抢花的样子老霸气了,长得比某些人好看,打架的动作也比某些人好看。”苏大小姐的一颗心真真偏到了天上去。
陶硕被她逗笑了,“瑾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低调些!”
苏瑾瑾俨然是夫君在手,万事不愁。“怕什么?真不服气就出来打一架,我相公这么厉害,不怕打不过。”
真够嚣张的。
斗花会的彩头被一个外族人抢了去,滇族的热血男儿们本就在心里堵了一口气,再听到苏瑾瑾毫不避讳的一番话,不挑战,滇族的脸面何在?
当即站出来五个壮硕男子,那阵势,活像是拉帮结伙打群架。
苏瑾瑾不高兴了,刚想说一挑一,排好队挨个上,人群忽然分开一个通道,异族男人气定神闲地走出来,滇族人异口同声行礼,“族长。”
苏瑾瑾左眼一跳:不得了,还是个大人物。
她有些怂,赶紧钻到了陶硕背后。异族男人竖起手掌向后挥了挥,五个男人听从指令站回人群里。
“滇族人好战,向来都是贴身相搏,没有什么技巧,不过血舌兰既已被你夺去,赛图愿赌服输。”
陶硕靠着滇族人不擅长的轻身功夫夺来血舌兰,自觉赢得不光彩。“族长言重了,我先前并未应下赌约,自然不计输赢。不过我夫妇二人,确是有事相求。”
陶硕想:五十年难遇的血舌兰生于绝壁之上,这位首领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将血舌兰纳入囊中,对奇珍异草定然是感兴趣的。
赛图来了兴趣,“哦?说来听听。”
赛图竟然这般好说话,陶硕直接说明来意,“我们此行本是来寻一种叫月光草的植物,到现在仍为寻得半点头绪,我猜想族长虽然身份尊贵,但也常年亲自为奇珍异草奔波,不知有没有见过这种草?”
“会发光的草我倒是没有见过,会发光的菌子鸡鸣山顶倒是有一大片,我们当地人都唤作萤光蕈。”
没想到真有这种植物存在,陶硕回头看向苏瑾瑾,原以为她定当万分惊喜,可是苏大小姐的注意力好像并不在会发光的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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