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
高长恭回到邺城,因他平定突厥盟军有功,高洋这次并没有再为难他,还破格将他升为通直散骑侍郎一职,虽然只是一个五品阶级的闲散官,但是也算是对高长恭仕途上的一种推波助澜。
因着高长恭升官,是以大多数日子便留守邺城,不用再回军中。
再次见到元氏,并没有高长恭想象中的不堪和憔悴,大娘还是如往初那样关心自己,这让他心里更加发酸不是滋味,想想高洋那畜生般的行径,他恨不得拿把刀狠狠刺向他的心窝,可是现在他才发现他是这样的无能,身为男人却连自己的家人也保护不了。
任他驰骋沙场退敌万千又如何?他不过是个仰人鼻息的可怜虫,如今他还要日日与这暴君为伴,想想都让他愤恨不已。
告别了元氏他再次来到了西园,阔别一年不知母亲身体可还安好,这一年中他总共回来两次,可每次都没有机会回来见见母亲,心里也着实挂念得紧。
再加之那日母亲与他的约定,他一直放在心尖,母亲说过等他立功扬名之时,便会告知他婉儿的下落,他实在是太想念婉儿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在思念中度过,正好可以趁今日的机会问问。
想到这里高长恭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他带着激动不安的心情来到母亲的门前,房内烛火未熄,母亲的身影映衬在烛火下,那熟悉的身影就这样安静的坐在那里,就如同幼时那样,母亲在等着他归家。
高长恭呆立在门外,那熟悉的身影让他心头一热,双眸不知何时被一层淡淡的水汽掩盖住,竟有些模糊起来,自从父亲死后,母亲便佯装坚强,他八岁那年开始,便很少见到母亲笑了。
不仅母亲如此苛待自己,对他也甚少关心,更多时候便是让他习武、读书来鞭策他,那个母亲太过陌生,陌生到让他想要逃离。
那段时日他很不开心,仿佛随着父亲的离世,母亲的爱也跟着消失了,她不让他当面叫她娘,而是以陶姨称呼,他很孤独,这个时候婉儿走进他的内心。
那时婉儿不过六岁,却很有仗义心,每次高孝琬欺负他,婉儿都会出言安慰他,有时候甚至会帮着顶嘴,那时还经常把高孝琬气得只跳脚,事后他问婉儿就不怕身为嫡长子的高孝琬记恨?谁知婉儿看着他莞尔一笑道:“因为你眼里有星星啊,你不开心那些星星也会黯淡无光的。”
时光匆匆事情早已过去,但是现在想来却很是好笑。
“是长恭吗?”元灵儿那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快进来吧,还愣在外面做甚?”
“是,娘儿子回来了。”高长恭随即收神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还是元灵儿那熟悉的丽容,烛光下母亲还是那样艳丽姿容不减当年,在他记忆里便觉得母亲永远是那样美丽,只是母亲的肤色更白了,白得几乎透明,这一发现让高长恭有些心下不安起来。
“娘,您的脸色不太好。”高长恭疾步上前握住元灵儿的手道:“可有哪里不舒服?是儿子不孝不能常伴身侧照顾您。”母亲的手有些微凉,临近仲夏就算早晚有些凉爽也不至于手冷,这让高长恭更为担忧了。
“我没事,傻孩子瞧你紧张的。”元灵儿笑着摇头,“你在军中这一年过得可还好?”
到底是少年人火气大,元灵儿那微凉的手早已被高长恭的手心捂得火热,竟有些隐隐出汗了。
高长恭抬眸对上元灵儿的脸,不知是出于心里作用还是何种原因,元灵儿的脸色竟有些红润了起来,正透着盈盈浅笑凝眸看着他,久违的温暖泛上心头,让高长恭忆起了很多过往。
高长恭缓缓笑道:“儿子很好,儿子在军中一切都好,斛律叔叔很照顾儿子,那些同僚也待儿子很好。”
元灵儿点点头道:“那就好,娘早知道你并非池中之物,只是这次立下大功要久居邺城,每日朝堂面圣是免不了的了,你可要多加小心才好,高洋那疯子可比敌军的明刀明枪难应付。”
高长恭道:“儿子知道了,儿子一定会谨言慎行不让自己有任何行差踏错,娘您放心好了。”
元灵儿笑看着高长恭,那少年老成的模样倒与高澄有七分相似,让她一瞬间有些惆怅起来,如若不是高澄早逝,这孩子的成就又何止如此,上天给了他绝世翩翩的俊容,却给了他多劫不公的命运。
元灵儿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就好。”
高长恭见娘望着他的神情有些飘忽,还道是她想起父亲了,踌躇了片刻高长恭才缓缓开口问道:“娘可曾思念父亲了?”
元灵儿闻言一怔,思念?爱慕?种种云云仿佛都随风而逝。
若说往昔她爱过高澄,但随着她离开皇宫一人独自艰难的带着高长恭过活,那年少时的炽热情爱早已磨灭无多,再加上高澄生性风流,虽然心里装着她却同样爱着更多的女人,他身边可以说从来不缺女人。
这样的爱却早已变味,她不再年少她也早已看清,所以她将那份炽爱全部转移到了高长恭身上,长恭才是她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元灵儿淡淡道:“为何这样问?思念与否都早已过去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高长恭没想到母亲回答得如此干脆,这与他的想象中有些大相庭径,不过话已经开口自然是要顺着问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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