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是吸了吸鼻子,红着脸小声道:“既然是恩公救了我,以后我就是恩公的人了,所以恩公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我会好好服侍恩公的。”
阿秀说到最后一句时脸更红了,似乎有些隐隐后悔起来,不知恩公会如何揣测她。
那一字一句只戳高长恭波澜不惊的心里,阿秀的字里行间都是小女儿的娇羞之情,可是高长恭越听却越心酸,好似那个与他对话的人并不是眼前的阿秀,而是那不知身在何方的梦中人。
也许只有在梦中才能与之相见,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却一次也不曾梦见过她,如若说她死了,为何连梦都不肯托给他,难道她是在恨他么?
高长恭神色凄苦淡淡道:“姑娘,在下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必介怀,再说你的父母双亲也未必舍得你离开不是吗?”
见高长恭转身要走,阿秀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飞快从地上爬起,跪倒在高长恭脚边急忙道:“恩公你就好人做到底,收留下阿秀吧,阿秀没有亲人,若恩公不收留我,以后我一定会被周大娘折磨死的,求求你了恩公?”
阿秀顾不得许多,高长恭就如她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轻易让他溜走,她不要嫁给那个傻子,她不要。
阿秀越说越伤心,又忍不住嚎嚎大哭起来,若说刚才只是小声抽泣,这次就如那奔溃的河堤一发不可收拾。
高长恭没想到阿秀会如此失态,在她那泣不成声的哭声中,他隐隐约约听出了头绪,原来阿秀不过是个苦命人,这不禁让他起了恻隐之心。
阿秀也是十二岁被人收养,婉儿却是十二岁那年失踪,除了年龄上的巧合和声音的神似,她们之间看似没有多大的联系。
高长恭陷入了沉思,那银色面具是那样的冰冷,令阿秀察觉不到他的任何喜怒哀乐,阿秀心里隐隐不安,她很怕会再次被人抛弃,就像她那不明生世的双亲。
因为村民们说是因为她相貌丑陋,所以她的爹娘才遗弃了她,她一想到这句话,她的心就跟着一阵一阵抽痛。
阿秀仍旧跪在那里,她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用那细不可闻的声音道:“是不是恩公也在嫌弃阿秀长相丑陋?阿秀知道自己容貌登不了大雅之堂,但是阿秀保证一定不会给恩公添麻烦的。”
高长恭垂眸看着跪地的阿秀,她是那样的谦卑就如地上的蝼蚁,活得小心翼翼,让人心生怜悯。
可是婉儿不同,她那么爱笑,如果她是梅花,她一定是临梅傲雪风姿卓越的,若说她是桃花,她也定是灼灼其华耀眼闪烁的,若说她是菊花,她一定是那株最清隽高雅的。
“红颜易老,再美的女子也经不起岁月的蹉跎,皮囊色相不过都是过眼云烟,有何执着?”高长恭见阿秀如此自卑,便试图劝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本不是她的错,为何世人都要以貌取人,就如他这般虽身为男子却貌柔如妇人,那些人又何尝不是千般讽刺。
幸而二哥高孝珩为他打造了这幅鬼面,才避免了那些流言蜚语戏谑嘲讽,合上狰狞的面具又有谁敢小瞧于他。
阿秀抬眸凝望着高长恭的身影,那素白的身姿迎风而立竟是那样的丰神飘洒,让阿秀一时之间有些瞧痴了。
他是那样的谈吐不凡,那样的神秘,却又是那样的温文尔雅,阿秀不竟有些好奇这张狰狞的面具下又是怎样的一张脸。
高长恭回头看着发呆的阿秀,见她仍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便轻声道:“地上凉,快些起来吧。”
阿秀听他出言关怀,心里顿时如吃了蜜糖般甜滋滋的,便咧嘴笑道:“多谢恩公挂心,阿秀皮糙肉厚还受得住,那恩公是不是答应阿秀了?”
阿秀眼眸亮晶晶的,那里面装满了期许和希望,高长恭本想拒绝,可是对上她那晶莹明澈的双瞳却不由得心下一软,那冷冰冰的话再次吞到了肚子里。
她的眼睛很美,就如一泓清泉盈盈流动,在高长恭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愫油然而生。
原来他在阿秀的眼里竟看到了婉儿的影子,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高长恭一时之间进退两难,若他收留了她似乎有些对不起婉儿,若他就这么走了,阿秀也着实可怜。
“我叫高肃,你不用一直叫我恩公这么见外。”高长恭淡淡开口,“你起来吧。”
阿秀默默念叨着高长恭的名字,不由得心下一喜,觉得自己与他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一层,可是心里又想到他始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于是斩钉截铁道:“高公子若是不答应,阿秀便在此长跪不起。”
高长恭垂眸望着阿秀,她的眼神很是坚定,似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高长恭只得无奈叹息了声道:“我答应你便是,你起来吧。”
阿秀闻言几乎乐得合不拢嘴忙起身道:“多谢高公子收留之恩,阿秀一定会尽心伺候高公子左右,为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
高长恭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那浅显的笑意掩藏在银色面具下,阿秀虽看不见,但她却能感觉到那份暖意。
阿秀紧跟高长恭的步伐尾随在后,在她起身站起的那一刻才发现面前之人竟如此高大,他那如玉树般的身姿很是挺拔伟岸,就如一株挺拔的松树鹤立林中让她很有安全感 ,令她从此不再行单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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