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收敛笑意连忙道:“多年不见,高公子还是这样快人快语,今日我请高公子只是为了叙旧,没有其他的意思,请喝茶。”
高长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案几上的青釉花瓷茶盏中沏着上好的蒙顶茶,蒙顶茶算得上茶中仙品,高长恭甚少喝茶,或许说他不太喜欢茶水的味道,总是觉得颇为苦涩。
既然拂不去宇文邕的好意,只得伸手端起茶盏 ,茶水碧绿清透皆是入鼻的清香,闻上一闻便知是好茶,高长恭撩拨了一下漂浮在茶盏上的茶叶,略微低头浅尝了一口,入口并非从前的苦涩,除了含在颊里的茶香,还有那甘甜纯净的回味很是特别。
宇文邕垂眸看着高长恭的手,手上的牙印赫然可见,那结痂的血印看似有些狰狞可怖,就像是被野兽咬伤般,看起来很是生疼。
可见高长恭对这女子的重视程度有多深?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阿秀这样的女子是如何入了高长恭的法眼,这一点倒很是稀奇。
“你和阿秀是怎么认识的?”宇文邕忍不住好奇追问道。
高长恭口里含着一口茶,突然听到宇文邕这没头没脑的问话,差点一口茶水没含住给喷了出来。
他能告诉他实情吗?想到那日的情景高长恭不禁脸上发起了烧,那白玉似的脸很快红得发透。
高长恭佯装镇定咳嗽道:“你问这做甚?”
见高长恭那窘迫的模样宇文邕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接着道:“莫非你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密事?”
被宇文邕瞧得心慌意乱,高长恭赶忙站起身来来不去看他,“若大司空尽是提及这等吟风弄月之事,那恕我无可奉陪。”说着高长恭便欲离去,风月之事向来在他们高氏皇族不足为奇,在他跟着高洋身边的这几年,什么样的荒唐事他没见过,可是不知为何对待阿秀他会无所适从,将她的清白之身莫名窥视了去,虽然只是他尽量保持正人君子的姿态,但是有时候不经意想起就像是对她的亵渎,这让他很是羞愧。
宇文邕赶忙起身将他拉住连声道:“高公子莫走,都怪我口无遮拦,我不问便是了,请坐,请坐。”
高长恭被宇文邕拉回座位,见他这么陪着小心,如若他再离开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再次落座后,宇文邕才进入正题,只是依然是旧事重提罢了,只到宇文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高长恭仍旧垂眸不见表态。
“高公子。”宇文邕继续面不改色道:“哦,不对,我应该尊称你为一声文襄皇帝的四公子才对。
高长恭心中一惊,不禁抬眸问道:“你既然早知我的真实身份?又为何要救我?”他本以为宇文邕不知,他也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想到他的心思如此之深。
宇文邕不去看他,而是偏头往向窗外不急不慢道:“因为你与我都是同样的人,被人压制的痛苦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懂,因为你也是一样不是吗?”
这句话如果是说给别人听或许他会不明白,但是高长恭他懂,高洋的疯癫异常岂是常人能去忍受的。
这几年他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生恐行差踏错,那样便是万劫不复。
朝堂之上百官惶恐,隔三差五高洋便会借题发挥拿他们祭刀,被凌迟的、被剥皮去骨的,那已不是朝堂圣殿,而是不折不扣的阿鼻地狱。
高长恭默不作声听宇文邕继续道:“北齐帝君荒淫无道暴虐成性,民间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这是不争的事实,任何一个朝代都会有他的兴衰和灭亡,只是时日时机未到而已,这样一个腐朽的朝政,糜烂的君主要不是有像斛律光、段韶你们这样的勇猛将士,只怕早已亡国了。”
高长恭听到这,不禁蹙眉面有揾怒,“就算是天要亡齐国,也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何况我高氏皇族并非只有高洋一人,只要我高氏皇族还未死绝,纵使只剩一人也定能扭转乾坤。”
宇文邕回头笑道:“是吗?只怕言之尚早。”他顿了顿又道:“我惜你之才才同你推心置腹,你如果想清楚了,他日若想回头还来得及。”
高长恭凝眸望着宇文邕,他虽然在笑,但是却是极为认真,这人虽说喜欢胡言乱语,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饱含深意,若他不是高氏皇族,他不知是否会被这些话语所打动,但是这一刻他可以肯定的是这辈子都绝无可能。
高长恭鄂首道:“多谢大司空好意,你的情我会想办法回报,只是这一点恕我无能为力,明日我便会带着阿秀离开这里。”
本来他想着等阿秀伤好些在离开,只怕现在是不能了,既然无法回报何必又欠人太多。
宇文邕早知他会拒绝,那俊俏的容颜并未见其喜怒,而是点头没在说些什么。
高长恭与他起身告辞之际又补了一句道:“今日你救了我们,还请多加小心宇文护那奸险小人。”
宇文邕淡淡道:“不劳高公子费心,本司空自有打算。”
“那就好。”高长恭再次拱手告别,就如一场无声无息的会别,就这么云来雾去的过去了。
☆、无颜女
翌日高长恭为了掩人耳目,只得乔装打扮成一名老者的模样,阿秀则是他那病重的女儿,这样也不至于出城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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