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哇”得一声哭出来,林燕舒作为母亲,丝毫没有母性的爱怜,反而心底生出一种近乎变态的快意。就像她小时候无数次摸钢琴琴键,贺媛打她的手背一样。
这种快意又让她遍体生寒,为自己感到悲哀。
她在贺媛的漠视和打骂中,体会到了自己身为女孩的悲哀。
祁隐誉面对林燕舒近乎变态的严苛要求,只是觉得不解。
林燕舒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答案。“谁让你,不是个女孩。”
谁让你是个女孩。
谁让你不是个女孩。
......
这是两代人的悲哀。在林燕舒的自我怜悯和近乎复仇的偏执中,连接在了一起。
如果祁隐誉是个女孩,他说不定会受到林燕舒毫无原则的宠爱。
但他的性别没有满足林燕舒的预期,所以贺媛对于林燕舒的那一切,在祁隐誉身上又重新播放一遍。
☆、番外二(2)
05、
林致恒结婚比林燕舒晚,但效率高,结婚三年,先后生了两个女儿。
林燕舒有点嫉妒。林致恒在她眼里是个妥妥的人生赢家,不管是小时候,还是做了爸爸以后。
他有的一切,都是她原本想要得到的。
她经常会问一句话:哥,有两个女儿是什么感觉啊?
这个问题问了无数遍。
就像小时候一直没问出口的——妈妈对你好,是什么感觉啊?
林致恒是国内某乐团的指挥,妻子是自由职业者,夫妻两人不用担心超生会丢了工作,生第二个女儿的时候,祁隐誉正因为想改名的事闹离家出走。林燕舒觉得无比心烦。
她和丈夫一个当老师一个在事业单位,哪敢生!
她把祁隐誉揪回来当即打了一顿。
“离家出走!死在外面算了!”死了我再生一个。
祁珩有点看不下去,拉住林燕舒。
林燕舒正在气头上,和他吵了几句。
“去他妈的!去他妈的纽带!我和我老公从来不吵架,他妈的第一次吵架是因为孩子!去他妈的婚姻的纽带!”
林燕舒后来消停了几年。祁隐誉知道自己老妈脾气不好,很乖巧地不去招惹她。
祁隐誉渐渐长大,长到了开始脱离她控制的年龄。就像她当年也一天天长大,长大到了脱离贺媛控制的年龄。
她是个语文老师,但祁隐誉语文烂成渣。不知道是不是对于妈妈的排斥,反正祁隐誉的语文成绩烂得没眼看。
他中考语文考了个D,最后发挥了一下钢琴特长,以艺术特长生的身份进了育英中学。
林燕舒被他的D气了个半死。
但祁隐誉脱离她控制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有天睡前,祁珩躺在床上跟她说了一件事。
“嘿,他最近好像一直在关注一个女孩子唉。”
“靠,他发春啊。”林燕舒没太当回事。
过了一会林燕舒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睡意全无。“靠,为什么你知道?我就不知道?!”
祁珩结巴了半天,最后决定装傻。
林燕舒意识到了被祁隐誉“差别对待”了,心里不太平衡。
祁隐誉理所当然地被讽刺了——你不是牛逼吗?你不是不学语文吗?语文考了个D吧,把自己混成个没啥前途的艺术生。我睁眼瞅着,看你拿什么资本去跟人家表白。
祁隐誉似乎习惯了林燕舒说话带刺,一言不发地甩上书包出门上学了。
当天晚上祁隐誉练琴练得比以往时间久,林燕舒夫妇被钢琴声吵得无法入睡。
第二天就被邻居指责扰民。
林燕舒顶着两个黑眼圈,打了个哈欠:“他爸,我后悔说了那些话了。”
两年后,祁隐誉拿到了专业证书。是林燕舒当年用来抗衡贺媛,考的那个学校。只差高考考文化科了。
现在的祁隐誉,越来越像当年的那个她。
林燕舒扫了一眼,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还有几个月高考,好好想想怎么拯救你的语文吧。”
高考前一天晚上,祁珩拿着祁隐誉的校服外套和一个小姑娘的照片,乞求地看了林燕舒一眼。
“卖萌没用。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不太会缝,你来……”
那是林燕舒第一次知道张子纯长得什么样——貌似两年前她见过她,当时她和韩文昭被乔瑾叫去做苦力。
祁隐誉找祁珩帮忙而不找她,明明她比较擅长针线活。这次她又被差别对待了,但她看在祁隐誉明天高考的份上,决定大度一次。她很熟练地把照片缝在校服外套里面。
“缝得可结实了,省得明天考着试掉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夹带小抄。”林燕舒把外套扔给祁隐誉。
祁隐誉愣住,看了看在一旁继续装傻的祁珩。
“明天好好考。”林燕舒扔下这句话,就去睡觉了。
当天晚上她失眠了。祁珩也失眠了。
“你不会是紧张吧?”祁珩问了一句。
“放屁,他考试我紧张个鸟!”林燕舒当即反驳。
夫妻俩并排躺着,半晌无话。
“我看了那个小姑娘的照片。”林燕舒喃喃开口。“我觉得我们原本应该有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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