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舒睡醒以后,把脸埋在被子里呜呜地哭。
那是她的孩子,和她共同生活了十几年,血脉相连的孩子。
是她一生下来,就没得到过几天关怀的孩子。
她一瞬间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她想起了贺媛。想起了她打在那个欺负她的女孩子脸上的那一巴掌。
可贺媛走得太急了,七十岁,最后一句话都没给她留下。
她一会想起贺媛,一会想起祁隐誉,身上忽冷忽热。
她不承认自己是因为担心祁隐誉才进了医院,但是……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哪能独活……
当祁隐誉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几乎是惯性一样,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而后她愣住了,最后母子俩之间,除了他的道歉,她说不出一句话。
好像没什么说的。她什么也不敢说......
林致恒对于祁隐誉平安回来,林燕舒出院这个结局很满意。
“你妈这是心病,想你想出来的。”林致恒拍着祁隐誉的肩膀说。
“滚吧。”林燕舒吐出两个字。
日子继续过,该咋地咋地。
某天张子纯突然问起。“如果我不跟你说,你是不是一个夏天都不会知道祁隐誉电话打不通?”
林燕舒愣了愣。好像确实如此。她和祁珩,很少和祁隐誉打电话。恢复了两人世界超开心,哪里还记着祁隐誉。
“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说了,省得你进医院。”张子纯托着腮,假装乖巧。
林燕舒听出了她话里满满的讽刺,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祁隐誉正在宿舍群里遭受“总攻三人组”的连番指责。面对指责,他一一接受。
没人真正清楚他和林燕舒的畸形母子关系,以及,他们母子之间的相处模式。祁隐誉习惯性地把自己放在边缘位置,打声招呼,而后消失。林燕舒也不联系。如果没有当初齐千谨借五线谱这件事,可能大家会相安无事一直到祁隐誉回来,然后才会发现,哇,你去了一个没水没电的地方,太惨了吧。也就不会有中间这么一大通折腾。但折腾半天,林燕舒最后似乎觉得,自己应该逐渐做出些许改变。
他们的母子关系,至亲至疏,好像永远都隔着一层。
张子纯说,这叫“柏林墙”,她和她老爸之间,也有这么一堵墙。
嗯,有墙,那就拆掉!
“你以后要多关心他。”张子纯托着腮继续乖巧。
林燕舒不做声,但心里默认。
“祁隐誉以前说起你的时候,都是很骄傲的。”
林燕舒侧过头来。“嗯?是吗?举个例子。”
张子纯摸了摸鼻子,最后还真扔出几个例子来。她难得地摸着良心为祁隐誉说了几句好话。
她们刚从乔瑾家出来,正在回家的路上。绿灯亮了,林燕舒换了个档。
“我经常跟祁隐誉说,长大了要好好孝敬姥姥,是姥姥把你留下来的……”林燕舒的尾音有点颤抖。
“我很想我妈妈。”她突然说。
“没有一天不想。”
“非常非常想……”
夕阳隐去了最后一点光彩,没入了马路边林立的高楼后面。就像那些逝去的亲人和无法弥补的亲情,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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