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把债主大爷一整只手吐满骨头的时候,他们到站了。
债主大爷捧着那把碎骨头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倒了点矿泉水在手上,蹲在路边冲了冲手上的油腻和泡椒味儿。张子纯嚼着剩下的最后一只凤爪,看着债主大爷就着那一点点水洗手。债主大爷的美手白皙又修长,洗手的时候溅起水花,滴滴嗒嗒的,此时此刻还散发着她喜欢的泡椒凤爪味儿……张子纯舔了舔嘴上的油。
祁隐誉勉强洗了洗,也没指望一点水能洗得多干净。他站身来,朝一脸幸灾乐祸的张子纯走过去。张子纯把最后一只凤爪啃完,突然打了个嗝,一股泡椒味儿,发觉祁隐誉在看她,突然涨红了脸。
还没待张子纯从自己刚刚那个泡椒味儿的嗝里回过神来,债主大爷已经半倾下身吮吸了一下她油乎乎的嘴唇。他的舌尖抵在她嘴唇上,略略探进去一点,在她两片唇瓣间急匆匆地扫过,随即离开她油腻腻的嘴唇。
张子纯傻在原地。
“泡椒味儿的。”债主大爷说。
“你你你你你你不是说你吃不惯这个味儿吗?”张子纯炸毛。
“现在吃得惯了。”债主大爷看着想要打人的张子纯,平心静气地说。还用那只没沾油的手,碰了碰她因为羞怯憋红的脸。
张子纯看着债主大爷,又害羞又有点生气。她看到债主大爷两片薄薄的嘴唇上,现在沾着闪亮水润的油星,油光可鉴……她的脸快蒸熟了。
张子纯突然明白,公园里那只炸毛鸽也许不是为了吸引母鸽子交.配,也许它只是单纯被哪只鸽子气炸了毛而已。又羞又气,所以最后干脆抖擞起一身的毛,盖住自己的害羞,假装自己一点也不害羞只是生气而已。
☆、chapter 6
祁隐誉的弟弟是一只橘猫,名叫祁显荣。
张子纯觉得这俩名字单看没什么,但放在一起一衬,这个组合有点损……
“谁取的名字?”张子纯抱着祁显荣,问祁隐誉它名字的来历。
“我妈。”
“哦。那你的名字呢?”
“也是她。”祁隐誉边说边去捏祁显荣的小橘耳朵,祁显荣“喵呜”一声,作势要叨他一口。
“挺有意思的。”张子纯扒住祁显荣的两只小爪子,用大拇指捋了捋它爪子上的毛。
“小心别让它抓了。”祁隐誉提醒道。“我曾经给它洗澡的时候被扒了一爪子,然后……然后就去医院挂号打吊瓶了。”他胳膊上确实还能看出几道淡淡的抓痕。
“啥时候抓的?”张子纯无视了祁隐誉的忠告。
“就是去年大年三十……医院里几乎没啥人,就我一个人坐在一个风口里,一边打吊瓶一边和一个医院的看门大爷看了一整台春晚……然后整个春节期间,这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气得我差点想宰了它炖着吃!”
债主大爷讨债的语气又冲上来,但脸上配的居然是那种宠溺又温柔的表情,偶像剧里男主角看女主角的眼神现在正被祁隐誉用来看……一只猫。
张子纯深感不公。
她把懒洋洋的祁显荣从膝盖上挪下来,塞给祁隐誉。慢慢踱到客厅窗台前的钢琴旁边,扯出长条凳子来,在琴前坐定。她掀开琴盖,用食指戳了几个键,钢琴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从左向右,先沉缓后高扬,最后琴音在最左边的琴键上低凝到几不可闻。
黑白键都玩过一遍后,张子纯试探着在钢琴上比划了比划右手,找准了合适的五个键,单手弹了一曲《我是一个粉刷匠》。
我是一个粉刷匠 粉刷本领强
我要把那新房子 刷得更漂亮
刷了房顶又刷墙 刷子飞舞忙
哎呀我的小鼻子 变呀变了样
一曲弹完,张子纯给自己鼓了鼓掌。自嗨片刻后发现债主大爷没有适时地给她捧场,随即回头飞了他一记眼刀。债主大爷的眼角斜向上挑了挑,不对她刚刚弹的《粉刷匠》做什么评价,身子半摊在沙发上,肚子上托着一只橘色的毛绒球。
张子纯吸了吸鼻子,感觉莫名被这一幕萌到,于是暂停了对祁隐誉家钢琴的折磨,从钢琴前又凑回到刚刚坐的位置。
祁显荣趴在祁隐誉肚子上,像是睡着了,整团毛乎乎的小身体蜷缩着随着祁隐誉的呼吸一上一下地颤颤地抖动。暖融融的太阳光从钢琴的方向照过来,落在它每一根绒毛的尖上,每根毛都颤颤地闪着融融金色。
债主大爷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祁显荣的小身体上,另一只手在它脖子的位置,用三两根手指细细挠痒痒。祁显荣显然很享受,睡得足够舒服。
“被我妈惯坏了。就喜欢睡在这种怪地方,而且不挠痒痒不睡。它才是我妈正经儿子。”债主大爷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十二分的宠溺。张子纯心想:大概它才是你正经女朋友……
“给我挪个窝。”
长条凳子坐两个人绰绰有余。张子纯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债主大爷在她身边坐下。祁显荣一觉睡醒立马在祁隐誉肚子上借力一蹬小短腿,四脚一着地便飞快地朝餐厅厨房的方向跑去。祁隐誉这才揉了揉肚子,骂了句“小犊子脚劲儿挺大”,然后决定拯救一下刚刚在祁显荣睡觉期间一直被张子纯持续摧残的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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