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纯趴在窗户上瞥了一眼,果然看见债主大爷单脚撑地骑在车上,正在她家楼下。
“去哪儿?不会是你家吧?”张子纯在窗户上喊道,脸上带着嫌弃的表情。
“水疗会馆。”债主大爷扬起头来,看着从窗户里探出来的那张嫌弃的脸。说到一半突然笑了。“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化了妆比不化妆难看的人!”
张子纯把脑袋缩进窗户,深吸几口气安抚自己不要被他气爆炸,而后冷着脸飞快地收拾好了浴巾和换洗衣物。
张子纯站在祁隐誉面前的时候,仍然冷着一张脸,就冲他刚刚看到她脸的时候的那句评价。
祁隐誉饶有兴致地伸手拨弄了一下张子纯涂着厚厚睫毛膏的眼睫毛,睫毛膏凝固在上面,拨动起来硬邦邦的。
张子纯往后缩了一下,一把打掉他的爪子。“我平常不化妆,我也不会,我妈也不化妆,我们家里没有卸妆的那一套营生,不然我才不会让你看见!”张子纯突然有些后悔乖乖顺从了张元要和她在回家路上照合照的鬼主意,她应该在影楼就把妆卸掉的!而不是指望着回家洗澡……
“哈哈哈哈哈哈你化了妆以后看起来像是老了三十岁!”祁隐誉注孤生的气质暴露无遗,张子纯把手里拎的手提袋甩给他,没好气地站上车。
她双手撑在他双肩上,他双肩由于大笑的原因一直在抖,连带着她的双臂一起抖。她发狠地捏了捏他的肩膀,他半晌才止住笑,回头看了看浓妆艳抹的张子纯,又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扶稳了。”他叮嘱一声,车飞快地绕出小区。
这算起来应该是她第二次站债主大爷骑的车。她的手依旧能分明地按到他的肩胛骨,他在骑行的过程中两侧肩胛骨上对称的一个触点一直一下一下有规律地顶着她的手心。只不过这次她的头发被发胶凝定地很顽固,风怎么吹都岿然不动,保持着原先的形状。
目的地很近,只过了一个路口,张子纯跳下车,仰头看了看门口的“金银海水疗会馆”几个亮闪闪的大字。
债主大爷锁好车,把挂在车把上的手提袋摘下来,抛给张子纯。
“债主大爷,让您破费了。”张子纯象征性地朝祁隐誉鞠了一躬。
祁隐誉第一次听她这么称呼自己,眯了眯眼,随即走上前去轻轻掐了掐她后颈。“我妈办的年卡,快过期了。”
张子纯:“……”
南北方生活习惯的差异挺大,许多南方人非常不能理解北方为什么会有“澡堂”这么丧心病狂的发明,一大群互相不认识的人在一起洗澡,不感觉别扭吗!
其实所谓的水疗会馆什么的,都是由以前的“澡堂”进化来的,稍微高级一点,但基本功能不变。近几年水疗会馆这种东西很赚钱,尤其是在像这样夏天会有那么几天干到市民只能屯矿泉水刷牙的北方城市。夏天干旱停水,天热出汗又多,要命!冬天太阳能水温不给力,好不容易等水温足以支撑洗完澡的一天,要等俩星期,也要命!因此这种场所,冬夏两季格外火爆。
张子纯在“金银海”的一楼大厅里坐着等,四处打量里面的装潢,修得金碧辉煌的样子,其实就是在墙上贴了一层金闪闪的墙纸。
几分钟后祁隐誉从前台过来,手里拎着一个牌牌,给张子纯挂在手上。牌牌上写着数字“07”。
“进去以后找到对应的橱子,用这个扫一扫就开了。”
张子纯看了看那块小黄牌,和大厅里假装金碧辉煌的墙纸一个色调。
“那个门是女宾,别走错了。”祁隐誉提醒道,张子纯抬头正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调戏的意味。她伸手捏了一下债主大爷的脸以示惩戒。
她拎起手提袋,向写着“女宾”的那道拱门走,回头看了眼祁隐誉,发现他正端正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手机。
“你不洗吗?”张子纯指了指隔壁“男宾”的拱门。
“一张卡一次只能洗一个人。除非等你一会出来。”
张子纯听了后用下嘴唇包了包上嘴唇,表示对于水疗会馆这种抠门的经营的鄙视。
祁隐誉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把她的下嘴唇往上拉了拉,让她的下嘴唇彻底包住了上嘴唇。
张子纯“啪”地拍开他的手,确保小牌牌安然无恙地挂在自己手腕上以后,就头也不回地准备去“卸妆”了。
“我就在这里等你。”祁隐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语气里带着莫名的笑意。
☆、chapter 17
张子纯开始洗澡的时候差不多是晚饭开始的时间,人比较少。估摸着一个小时以后人就多了,她决定快点解决。
但水疗会馆这种地方不比家里洗澡效率高,主要是因为诱惑太多。张子纯洗了一会之后,便钻进了桑拿间。她用湿毛巾捂着鼻子,让吸进去的空气湿润一些,不至于干得鼻子难受。直到她觉得憋不住气了,才从里面钻出来,撕掉刚刚包在身上的塑料薄膜,转头进了隔壁另一间桑拿间,刚刚是干蒸,这会是湿蒸,等张子纯磨磨蹭蹭地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她才想起来祁隐誉还干巴巴地坐在大厅里等着,于是良心发现地决定提高洗澡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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