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纯皱了皱眉头,反手抹了一把背上的痱子粉,又回过头来。“施函,我把余杭吓着了,你来吧。”
柳余杭像是得了免死金牌一样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闪到一边去了。被叫到的施函像是受了什么重刑一样,艰难地挪着步子蹭过去,接过了余杭手中的痱子粉。
“你们北方……都这样吗……”陈澄和姚清子对刑场上的施函行注目礼。
“啊,你不要对我们北方有什么误解……”柳余杭澄清道。
“不过她皮肤好好啊,北方人皮肤这么好,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姚清子小声说。
张子纯毫不谦虚地说:“对对对,我还是我们家乡最黑的呢。”
纯良的南方小仙女们信了她的鬼话,并遐想了一下未来嫁到北方。
“子纯……你的背,这里是怎么了……”正在给张子纯涂痱子粉的施函顿了一下,询问起张子纯背上的那道伤口。
“嗯……”张子纯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瞬间有种翻江倒海的反胃恶心的感觉。
她又想起了那天下午的小松树林。她的背隔着一层薄薄的连衣裙衣料,抵在那块凸起的棱形石头上,当时并不觉得疼,事后越来越疼,越想越疼。
“是我在家的时候……下楼梯……摔的……”她随便编了个负伤理由,应付过去。
“还疼吗?”施函试探地问。“要不我避开这个地方涂。”
“没事,已经不疼了,盖过去也没关系。”张子纯在提到背上那道伤口之后,情绪渐渐沉下来,只是默默地让施函替她涂背,不再乱向室友抛媚眼。
“还……很明显吗?”张子纯突然问。
“什么?”
“那个伤。”
“不明显了。”施函宽慰了两句后,用手机给张子纯涂满痱子粉的后背拍了张照,拿给她看。“你看。”
张子纯把伤口的位置放大了看,在痱子粉的遮掩下,只有微微的一道与整片后背有所不同的细长区域,还需仔细看才能看出来。
“其实没涂粉之前,它看起来就已经不是很明显了,好好注意点,应该不会留下疤。”
涂完粉后,张子纯把吊带重新拉到肩膀上。心里想着背上那道伤,爬上床之后侧躺下,蜷缩成一团,眼神缥缈地落在凉席的竹条上,觉得浑身无力。
她打开QQ,想跟债主大爷汇报汇报。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糊成一团浆糊,不太清醒地编辑着消息。最后等她反应过来时,那条消息已经发出去了。
她赶忙撤回。
对方半天没有回信。
她不能把高风那件事告诉祁隐誉……不知道是因为不敢开口,还是因为不忍心……她脊梁骨上还有当时他手指划过的触感,又痒又温和的触感,现在被刺痒的痱子和香扑扑的痱子粉掩盖了。
她向他汇报了一些其他的事,比如说九月了这里还在铺凉席,南方姑娘都很矜持,她来到这里以后不听室友好言相劝结果起了一身痱子之类的。
最后她思考了很久,想了想措辞。发了最后一条消息——你会一直像现在一样喜欢我,保护我,对吗?
他们的空闲时间重合的很少,一直到傍晚的时候,祁隐誉才回复了一句:当然。
张子纯看着那两个字,截了个屏。
最后她盯着他回复消息的时间看了很久,说明他没看见那条撤回的消息。她松了口气,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
近期有关于台风的预警,施函、陈澄、姚清子三人表示习以为常。反正中国东南沿海这几个省,广东啦,福建啦,浙江啦,是台风最喜欢去的地方。
柳余杭、杨汐末和张子纯三个北方妞儿则表现出了绝对的兴奋和新奇,尤其是柳余杭。“南方三人组”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看满眼放光的柳余杭。“姐姐这是自然灾害,了解一下,和流星雨这种玩意儿是有本质区别的,谢谢。”
南方空气潮湿,经常有传说中的“对流雨”。具体表现为一股小小的潮湿空气上升之后,就能成云致雨。下个三五分钟,就结束了。这着实惊到了张子纯。
下午第一节课,张子纯和柳余杭匆匆从宿舍出来,赶去上课。走到半路,突然开始下雨,雨不大,但是足以湿透衣服。
她们在回去拿伞面临迟到危险和冒雨继续走到教学楼两者之间选择了后者。
刚到教学楼,云收雨歇。整场雨下了也就十分钟,刚刚好赶在她们在路上的时候,把她们淋湿。面对南方短小又无常的雨,张子纯和柳余杭两个北方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南方气候的恶意……不,对张子纯来说应该是第二次了。第一次她起了痱子……
“以后在这边,要天天带伞,随时在书包里装一把。”陈澄面对湿淋淋的两人,挪出了为她们占的位置,顺带提醒了她们一句。
张子纯筋疲力尽地坐下,骂了几句。“大爷的。我以前在北方,我们那边的雨下得可正经了,天气预报会报道,我妈会提醒我拿伞。一下一整天或者半天,不带间断的。这又算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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