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给你……你昨晚在宿舍里睡得早,我早上起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张子纯接过,是一盒最普通的感冒冲剂,还是开过封的。
一时间张子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高三和江惠羽一个宿舍,但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我听方蕊老师说,你好像又病了……”
又……
张子纯笑了笑。“我身体好得很,能吃下一头牛。谢谢你的冲剂。”
江惠羽低着头,脸颊很红,小声说:“你快去吧,老师等着你呢。”
方蕊找张子纯,无非就是说,生病要跟老师说一声再回宿舍休息,不要一言不发地消失,老师很担心。
在食堂里,张子纯无意间和江惠羽擦肩而过。
江惠羽一向独来独往,不和班里任何人一起吃饭。
张子纯瞄了一眼她的餐盘。只有白米饭,米饭上稀稀拉拉地淋着些菜汁。江惠羽正在一个铁桶边,舀免费的稀饭,汤汤水水能照出人影来的那种。
江惠羽中午一般不回宿舍午休,而是在教室里做题。
张子纯从学校超市买了一瓶洗衣液,回宿舍的时候,把江惠羽的那瓶洗衣液拿下来,把这瓶新的摆上去。
她几次看见江惠羽在自己的洗衣液瓶里加水,最后挤出来的几乎都是水,但还是就着它使劲搓衣服。那瓶洗衣液从高二一开始好像就在那里……
随后张子纯觉得不妥,又折回去,把江惠羽洗衣液瓶打开,把里面稀稀拉拉的水混着一丁点洗衣液倒出来了一大半,将自己新买的洗衣液拧开,倒了一大半进去。
最后把新洗衣液的瓶子塞进了床底。
等她再见到韩文昭的时候,韩文昭刚刚结束了学校的处分,回到育英上课。
“你怎么被处分了?”
“自习时间和我们班几个男生去沙排场地玩三国杀,被孙主任抓住了呗。让各自家长领回家,回去反省一星期。”
张子纯“哧”地一声笑出来。“一星期。挺爽。”
“我们班男生都这么跟我说。挺爽。”
“自己玩三国杀,还教导我好好学习。”张子纯不服,随即被韩文昭打着哈哈混过去。
期末考试,韩文昭的语文考了全年级第一,被贴在公告栏上展示。
抓住她玩三国杀的孙主任说:我就说吧,要不是我教育了一下她,她考不了这么高。
韩文昭直翻白眼。
寒假结束后,新学期开始一个星期后,就是一模考试。
进入冲刺阶段,学校里的氛围越来越紧张。
艺体生结束了专业课的考试,在消失了一个学期后,陆续回学校参加一模考试。
一模考试的卷子都出得贼难。
语文也理所当然地很难,考到110以上就算高的。
当韩文昭的一模语文卷子被贴到公告栏,和她上学期期末的语文卷子并在一起的时候,全级部炸了。
“雾草,张子纯,你老公这么厉害!135!”
最近张子纯听到的都是这么一句。
孙主任再一次把批评教育的效果夸大化。韩文昭白眼对之:老子现在想玩三国杀!
一模成绩下来的那天,三月底,天气开始变暖。一众高三学生似乎都看到了希望,不像上学期一眼望不到边。
下午,太阳很好的时候,张子纯一个人在湖边坐着。
坐着坐着,她把鞋甩到一边,把校服裤子卷起来,赤着脚下水,想去折一片枯萎的荷叶。
折腾了半天荷叶没折到,自己累得够呛,索性又坐回到了岸边。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有小鸟站在湖中大石头上喝水,张子纯饶有兴致地看着,心情大好。
“你在干什么!”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吓了张子纯一跳。
她慌乱地回头,看清了来人。“赵、赵冬旭……好久不见。”
赵冬旭分班以后去了26班,她隔壁的隔壁,加上高三上学期考专业课一直在校外,她没怎么见到他。
“我特么的还以为你要跳湖自杀。”
跳湖自杀……
张子纯想起了上学期,心虚地挠了挠后颈。
“你不会是在这里,洗脚吧……还没到夏天呢,宿舍里应该还没停水吧……”赵冬旭看着她浸在水里的一双脚,皱了皱眉头。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张子纯打个哈哈,随意地念出了语文课本上《渔父》中的一句。
赵冬旭像看傻子一样皱着眉头看了她一会。
随后一件衣服兜头罩了下来,张子纯不明所以地把那件衣服从头上掀下来。是赵冬旭的校服春装外套。
“有个人说,让我罩着你。”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我就看见你在这里疑似想去死……”
有个人……是韩文昭吧。
张子纯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奇怪……如果赵冬旭没突然出现非说她要跳湖,她折不到枯荷叶,最多在这里坐一会就回去了。
现在她在这里坐着,脚浸在水里,既像个准备投湖自杀的,又像个洗脚不分场合破坏自然环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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