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枕递过一条手帕:“哭够了吗?”
碧莜没有接过,用衣袖把眼泪擦干净,点点头。
“那就喝药。”闻言,苏枕又把药碗拿起来,没了刚刚的温度,像是稍纵即逝,一下就会变凉。
碧莜抬眼看他,这算什么,小孩子闹别扭吗?他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
不表态,不解释,也不让她离开。
碧莜这半年每天都在问自己,现在究竟在做什么,浑浑噩噩地待在苏府,她回来时的念想、期盼,全数成了妄想。
古宸之还不知被关在哪里,她却被困在苏府,没了自由。
“放我走吧。”碧莜说的无助,声音细小,像是恳求。
苏枕把药递到嘴边,碧莜乖巧地喝下,仿佛喝了药,就是完成了交易,她就能走了。
只是苏枕许久都没有回应,仿佛碧莜没有说过。
碧莜不死心地又说一遍:“我想离开,我...我真的好累。”
每日在苏府里,没有生活的目标,没有原因,但时间过得越久,她的愧疚越攒越多。
苏枕见她没有反问古宸之的事情,药喝得差不多,放下碗,定定地看着碧莜:“她很快就走了,以后你不会再见到她。”
苏枕以为,碧莜这次是被卓惜画吓到了,无缘无故被人推下水里,差点小命都没了。
碧莜疑惑地看着他:“你要把她赶走?”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把卓惜画从苏府赶走吗,她可是他的...
只是苏枕若无轻重地探探碧莜额头,又问道:“饿了吗?我叫厨房做些吃的给你,你高烧刚退,只能吃些流食,其他的就...”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碧莜推开苏枕的手,这一次,碧莜终于是忍不住了,沙哑的嗓音有些吃力地喊了出来。
她忍不住苏枕一次次对她这般好,发生了这么多事,苏枕都像是若无其事地,倔强地对她好,好到她不适应,不能承受。
“若你是想折磨我,想我找到一份罪恶感,那你做到了,你没必要再这样对我。”碧莜的眼里泛着红血丝,她这几日虽时常睡着,但却睡不好。
片刻,苏枕的脸掠过震惊,攥紧拳头,听她把话说完。
“我欠你的,我知道这辈子都可能都还不清了,只是我不想这样一无所知地活着,活在无知却充满了罪恶感的世上!你知道吗苏枕,我真的好累,我每天睡觉,想的就是你为我头疼昏厥的样子,想的是古家被抄的画面,而我...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像是一个废人一样被你困在这里,我很累,我感觉我就快要疯掉了!”
到最后,碧莜几乎竭嘶底里地喊出来,她真的累了。
苏枕站在她面前,听她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说出来吧,这样你会好受些。
苏枕见她逐渐平静,眼里只留下无助,这种眼神他似乎经常见到,可却不知,这眼神里还带着恐惧与愧疚,愧疚至极。
“古家的事情,你没有错,峻望山的事情,你也没有错。”苏枕望着她,试图用单薄的语言宽慰她,宽慰一个执迷不悟的人。
错的是他,所以他才要弥补,他才要愧疚。
两个相互对彼此愧疚的人,活得都太累了。
只是碧莜不知,苏枕最初待她,是带着这份愧疚开始的,最初的最初,也是从愧疚开始的,渐渐地,苏枕放不开了,他不想把这个人从自己生活中放走,尽管苏枕知道,她迟早要离自己而去。
苏枕坐回床边,抬手想抹过碧莜的眼泪,却只是僵在半空:“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所以你没有必要愧疚。”
碧莜无心听他说什么,把头埋在腿上,双手抱住自己。
半响,苏枕思索道:“若你是想补偿,就把病养好,过几天,你帮我做件事。”
听苏枕这样说,碧莜的哭声显然是顿了顿,侧过头看他,眼里带着疑问。
“若是你的病没有好,那就什么都做不了了。”苏枕终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带着宠溺的浅笑。
碧莜没有抗拒,坐好身子认真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苏枕垂眼:“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不是一直觉得亏欠我吗。”
碧莜终于不再抽泣,呆呆地点头:“好。”
苏枕看着她,傻丫头,你从来都不亏欠我什么,怎么就这般执着呢。
就在这时,碧莜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房间安静,苏枕听得清清楚楚,碧莜倒是一脸窘迫地埋头。
丢脸死了。
“我去厨房,帮你做点吃的,很快回来。”苏枕笑笑站起来,往外面走去,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碧莜首先想到的,是苏枕居然也会做吃的,这倒是鲜有耳闻。
他又要为她做事情了,叹口气,碧莜干脆躺下来,趁着缝隙小憩一会儿。
只是不知不觉间,从前碧莜心头以为最重要的事情,都被渐渐磨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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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儿提起裙摆,鬼鬼祟祟地走进苏枕书房,里面的卓惜画正在捣鼓着什么,一本一本地翻着书文,拆开苏枕也未曾看过的信件。
见卓惜画一脸烦闷,念儿着急地说:“小姐,他们说世子出来了。”
听闻苏枕离开后就去了那个女人的房间,一直未曾出来,卓惜画不懂,一个丫鬟而已,何须劳烦主子这般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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