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的百年基业,就要葬送在她的手里了……
陈老夫人双眼一闭,整个人瘫软下去。
下人顿时乱做一团。
陈明诚怒火中烧,瞪着眼睛盯着阿福未曾离开,厉声吩咐下人,“赶紧去请大夫!”
下人应声前去。
花园里安静如初,只有碧云的哭喊声时断时续。
众人一片寂静,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惧。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残害老弱病残的帮凶,一时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果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其中一人摇着头转身离开。
其他人也纷纷摇头晃脑,跟着附和。
园中的人很快散去,只余下陈府里的人忙乱奔走。
大伯子逼死弟妻的消息传了出去,在京中引起轩然大波。
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甚至还编成了小曲儿在京中传唱,曲中加了不少香艳之事,把陈明诚塑造成了个淫邪小人,对弟妻□□不成,残忍将其杀害。
这小曲儿在京中颇为流行,几乎人人都听过,甚至还传到了今上的耳朵里。
今上坐在御书房的书桌前,正将折子摆在案桌前细细的观看,听到内侍说完这件事,准备拿毛笔的手一顿,抬起眼看向户部尚书。
不过是漫不经心的抬眼,户部尚书便觉御书房的空气无端凝重起来。他恭谨的低下头,等待今上的吩咐。
今上登基不到三年,处理起朝堂的事情却是十分的得心应手,连教导今上的老师胡太傅都暗自点头。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胡太傅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连先皇都不曾得到他认同的人物。偏偏这样的人,对今上恭敬有加,暗自叹服。
可见今上的能力卓绝。
姓蔡吗?莫不是承恩伯府的人?他怎么不记得承恩伯府有谁嫁到了陈家呢?
今上拿起毛笔,有些困惑的偏着头,略微思索了下,仍是没有任何印象。也许是某个旁支吧,名不见经传,不值得一提。不过既然是承恩伯府的事情,那就给他点脸面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这里,今上将笔放下,把桌上的奏折合上放在一侧道:“无风不起浪,我大周人才济济,户部这个位置也并不是非他不可,留下查看吧。”
户部尚书知道这是驳了陈明诚升迁户部侍郎的奏折,忙应了声“是”。
等户部尚书从御书房离开,一直站在旁边的冯内侍上前跟今上解释,道:“这陈府的二少夫人是承恩伯前夫人留下的孩子,一直养在宗族老家,前几年才接回来,跟着徐太太身边养了几个月就嫁了出去。”
这是说承恩伯并没有将这个嫡长女放在心上,他这个皇上不知道很正常。今上点点头,并不想对承恩伯府的任何事情发表意见。
冯内侍见今上拿起另外的折子,识相的闭嘴,退后一步不再说话。
御书房内的香炉里烟雾袅袅上升,除了今上翻折子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声音外,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今上看着手中的奏折,心内不知为何竟有几分空落的感觉,他的目光慢慢落在握住奏折的右手上,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茫然。
☆、上京(1)
深秋的天气,枝头上枯黄的叶子摇摇晃晃,随着秋风来回摆动。地上已经积了不少的落叶,可仍旧有不少挂在树枝上不肯落下。
阿福坐在马车里,趴在车窗上,手腕托着下巴,望着外面不断后退的树木出神。
她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有一会儿了。
秋风吹得她头发散乱,脸也有些微微发疼,眼看着道路离京城越来越近,她的脑子也开始慢慢的清晰起来。
这事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可是偏偏它就发生了。
她清晰的记得前世发生的一切,清晰的记着死之前那刻骨铭心的感觉。那不是刀子刺向胸口的疼痛,也不是被丈夫背叛的震撼,而是对这一切看不到希望无法抑制的绝望与悲伤。
所以她才会想到死。
只是没想到死后,却又回来了。
阿福仍然记得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焦妈妈满是皱纹的脸庞时,心中的惊愕和触动。
还没等到阿福想到要说什么来表达自己激动的内心时,就听到外面传来婆子的声音,说她该启程了。
启程?去哪里?
阿福呆呆的看着焦妈妈,脸上带着迷茫。
焦妈妈眼角微红,摸着她的脑袋严肃的教导她,“嬷嬷老了,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去走了。到了京里,好好听你父亲的话,那毕竟是你亲生的父亲,便是再不喜欢也不会害了你。这情谊都是处出来的,你五六年没有回去,跟其他的姊妹比起来,便已经落了下乘,趁着他还有些愧疚,就好好的处着,你若是实在不喜欢,就装出个乖巧的样子来也行,可千万别再拧着脑袋跟你父亲闹别扭了……”
阿福心里惊喜,面上却露出茫然的神色。她摸着身下坐着的土炕,看着屋内破败不堪的桌凳,才慢慢的反应过来。她竟然又回来了,回到了入承恩伯府前的时候。
两年前,她的父亲承恩伯续娶了正五品工部郎中的嫡次女,说是嫡次女,也不过是庶出的姨娘死了,养在嫡母身边。从小小意奉承,得到了嫡母的喜欢,才会在出嫁的时候充作嫡女嫁给了阿福的父亲承恩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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