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长得不是天姿国色,但胜在会做面子情,在外人面前维护承恩伯府的名声。再加上有在嫡母面前奉承的经验,倒也获得了老夫人的支持,很快在承恩伯府站稳了脚跟。
这次召阿福回去,也是为了名声,怕别人说她苛责继女,才起了这番心思。
启程,应该是说启程去京城的承恩伯府吧,那个她八岁前一直居住的地方,那个让她有过欢喜又有过悲伤的地方。自从被送到老家族里,她从来没想过还会再有回去得一天。
前世的时候,焦妈妈面对她的抵触,也是这般教导她。当时她不懂得,心里颇有点不以为然。再怎么,她也是承恩伯府的嫡长女,虽然母亲死了,父亲不疼爱,但是她的身份在那里,张氏怎么也不会做得太过。
过了很长时间她才明白,想要惩治一个没人疼爱的孤女,有得是办法。
上了马车,阿福忍不住掀开帘子望向后方,焦妈妈站在门前,双手交叠放在腹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马车。
她记得前世也是这样,焦妈妈好说歹说她都不肯离开。最后没办法了,焦妈妈便冷下脸训斥她,逼着她离开族里前往京城。
她便跟焦妈妈赌气,离开的时候连头都没回。
想到这里,阿福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顿时就落了下来,她伸出手,冲着焦妈妈挥了挥,“妈妈等我,我会回来接你的!”
阿福看到焦妈妈一愣,面上的表情便放松下来,像是怕她担心,还挤出个笑容出来点了点头。
马车出了城门上了官道,她居住了五六年的小城镇就这样渐渐消失在后方。
阿福紧紧抠着马车的车壁。
前世她听族里去京城的老人说,焦妈妈在她走后的那一天一直站在胡同口,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怔怔的出神,回去后就大病了一场,整个人就像是老了十年一样,连白头发都出来了。
现在她都快到京城了,不知道焦妈妈的病好了没有。
不管怎样,一定要想个好法子将焦妈妈接到京里来,再不能让她独自呆在族里老家吃苦受累,烦了没人解闷,病了没人照顾,连死之前都没能再见她一面。
阿福长长吐了口气,转过头就看到碧云面含担忧的看着自己,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阿福面色如常,当作没有看到碧云的表情。自从自己回来后,碧云就时常这样看着自己,刚开始时她还会问几句,可是只能听到碧云使劲摇头后结结巴巴说“没事”。这样的情形多了,阿福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当自己没有看到,也不再多问。反正问得多了也问不出什么来。
阿福没想到,原来早些年碧云的性子这么不讨喜。怪不得张氏会由得碧云跟在自己身边,从来没有提给她换个丫鬟的事情。
想到这里,阿福有些恍然。她实在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想起陈家的婚事,她却又不由自主的想得多了起来。
她当年什么都不懂,听到张氏夸赞陈明轩的时候,便羞得头都抬不起来。根本没有想过陈家是不是正经的人家,陈明轩是不是良配。
可是她那时候不懂,张氏就真的不懂吗?
阿福的眼前浮现出张氏略带深意的目光,不知为何脊背开始微微泛凉。
碧云看到阿福不搭理自己,知道自己是遭到姑娘嫌弃了,她有些怏怏的低下头。
自从姑娘知道要回承恩伯府,便一直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若是焦妈妈还在这里,还会顺着劝说几句,偏偏跟着去的是自己这个嘴笨眼拙的小丫头,连话都不怎么会说。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马车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才停下来。阿福掀开帘子,就在路边看到了一间客栈。
客栈是个两层的小楼,二楼前面凸出来个拳头粗的竹竿,竹竿顶部挂了个灯笼和一面旗子,旗子上“往来客栈”四个大字写的龙飞凤舞。
店小二似乎是听到外面的声音,阿福的马车刚停下来,店小二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门前停下的两辆马车,顿时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忙迎上来,可能是想着这么晚了,必定是要住下的,也不问多,只招呼道:“客官,住店吗?”
阿福掀开车帘,晚风吹来,阿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忙伸出手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跳下车。
后面车上的两个婆子也走了过来,从腰里摸出来个钱袋子,掏出几个大钱放到店小二的手里,“麻烦把马车牵到后院去。”
这就是要住店了?店小二笑着收了铜板,把几人让进了客栈里面,这才出去牵马。
天刚刚擦黑不久,客栈里还是灯火通明,因为天气不算太冷,只有中间的位置点了一个火盆。火盆里不知道烧了什么碳,毕毕剥剥噼里啪啦一顿乱响,倒是给这个客栈添了几分热闹。
客栈里原本还坐着几桌人马,看到进来的是几个妇道人家,说话声都顿了顿,才又响了起来。只是那目光却不时的掠过阿福几人,带着探究和审视。阿福前世也是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倒是没有半分的局促不安,只是安静的伫立在一旁,静静等待着婆子跟客栈的老板交谈住店的事情。
另外的婆子暗中观察着阿福的表情,看到她这样,便轻轻点了点头。
到底是出身高贵,即使在乡下长大,这宠辱不惊的模样倒似刻在骨子里一般。即便是程姨娘所出的三姑娘,在遇到这种情形时也会有些许的不自在,更不必说普通的小户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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