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睡一会儿吧,刚刚伤得那么重,莫要再说话了。”
秋明月抬头看了他一眼,一瞬间心里有股冲动,想将所有事qíng都告之于他。然而话到嘴边,燕居那yīn冷的威胁警告又响彻脑海。她闭上眼,死死的将那些话咽了下去。
都忍了两年了,何苦在意这一时?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母亲还有弟弟。曾经有依靠凤倾璃的想法也只是在她脑海里一晃而过。这想法在知道他的身世之时便真的dàng然无存了。
他如今自己都腹背受敌,自己如何还能连累他?
燕居不是那么简单的,她知道,两年来除了那一年每个夜晚苦苦练功,剩下的日子,便不曾见过那女人几次。她知道,自己只是燕居手上众多棋子当中的一个而已。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只不过,或者她给予自己的任务最重而已。
呵呵…
或者她该庆幸,庆幸自己一颗棋子也能有如此价值。
只是她一直不明白,燕居为何独独选了自己?一颗棋子而已,非要自己留着清白,为什么?既让她嫁人,却又必须保留处子之身。
这看似荒谬与矛盾的要求,但是在那个女人口中说出来,却是异常森冷的警告。
燕居不是一个人,她身后有大军,有许多看不见的yīn暗势力。再加之她本人也武功高qiáng,当世少有人敌。如果自己将这所有的一切告之凤倾璃,那么也就等于告诉他,自己与他所谓的相识相知相爱通通都只是一场处心积虑的大yīn谋。那个时候,他该如何承受这样的打击?
而且母亲和弟弟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受到xing命威胁。她丝毫不怀疑以燕居毫无人xing的残忍跟冷血,能对自己的家人有半分的怜悯和同qíng。
这也是当初她想让两个弟弟学武的原因。
退一万步说,即便凤倾璃能够理解她的苦衷,那必然要分出心思来保护她和她的家人。那么,本就处境艰难的他,如何面对深宫里那些人的刀枪剑影?这个本就身世凄苦幼年经历惨痛的少年,她如何能让他再面临四面楚歌的境地?
所以,不能说,不能说…
她只有不断的qiáng大再qiáng大,qiáng大到再不被威胁,qiáng大到,可以成为他真正的左膀右臂。
“她知道容烨的玉隐在我身上,知道我曾将藏宝图给你,她想要利用我得到这两样东西。”既然有些事qíng不能说,便捡其他的吧。
“她知道你的身世。”
凤倾璃眼睫颤了颤,伸手抱住她。
“别说话了,这些事都不要紧。”
秋明月心中一颤,眼底便有泪水酝酿而出。她低着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子靖,若有一天,你发现…发现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若我是个坏女…”
他突然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秋明月眼睫轻颤,心里有些酸涩。他心里是怀疑的吧,只是仍旧选择相信她。
唇上的力道轻轻柔柔,却深深的种进她心里。
许久,凤倾璃放开她,两人苍白的脸色都因方才那一番qíng动而染上了几分红晕。
“萱萱,你是我的妻,永远都是。”
这话他不止说过一次,只是从没有此刻听在她耳里觉得那般沉重。
她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凤倾璃看着她的睡眼,目光静默而凝定,仿佛有些恍惚和迷茫。而后那迷茫破碎,又化为看着怀中女子的温柔qíng谊。他嘴角微微上扬,也睡了过去。
秋明月这一睡就睡了一整天,浑浑噩噩之中似乎有好多人在耳边吵吵杂杂,吵得她连睡梦中都不得安宁,直到第二天晚上她才幽幽醒了过来。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身边的凤倾璃,却发现自己腰间一直手臂紧紧的抱着自己。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温柔的眼睛。
“醒了。”
“如今我们俩都受了伤,你躺在这里,怎么疗伤?”
“如何不能?”
凤倾璃倒是毫不在意,“咱们俩都受了伤,你也不用日日守着给我喂药了。现在啊,你也得跟我一起喝。”
秋明月失笑,却牵动内伤,轻轻蹙了蹙眉头。凤倾璃立即变了脸色,“萱萱,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他说着就要唤人来,秋明月赶紧制止他。
“没事。”
她摇摇头,“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方才昏迷的时候,我老是听到耳边好多人说话,如今倒是安静了。”
凤倾璃淡淡道:“我们回来后,第一个来桐君阁的是祖母。”
秋明月有些讶异,“祖母?”
“嗯。”
凤倾璃面上没多大表qíng,眼神却微微柔和了几分。
“昨天下午皇祖母也来了一趟,祖母便回去了。”
“昨天下午?”秋明月更是惊愕,“我睡了这么久?哎,你不是也伤得不轻,怎么比我先醒过来?”
“你忘了我自幼习武?况且昨天父王输给我的内力不少,再加上你给的那些药,虽然没有痊愈,却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了。倒是你,只怕得养一阵子了。”
“养就养吧。”
秋明月看着帐顶,想着这一受伤到是免去了很多麻烦。比如她不用进宫接受各种审问,比如不用再cao心其他…
她眼神猛然一眯,想起一件事来。
“子靖,郑馨怡可能没死。”
“嗯?”
凤倾璃正把玩着她的头发,闻言抬起头来。
“郑馨怡?”
秋明月点点头,有些费解道:“我也不确定,之前我就觉得郑馨怡死得有些太快了。那天听燕居夫人的口气,好像她在其中动过什么手脚。对了,你的人有没有见过郑馨怡的尸体?”
凤倾璃眯了眯眼,“宫中女眷死了以后都是嬷嬷检查装殓的,我在宫中有探子,也查到确实看到死的人是郑馨怡。”
秋明月皱眉,“难不成燕居夫人骗我?故布疑阵?”
“有可能。”
凤倾璃道:“燕居夫人其人,xing格怪异,且有些扭曲变态。让人永远猜测不到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变态?”秋明月想着燕居最开始威胁她,然后要各种手段bī迫她习武,不由得心中一阵厌恶。
“确实挺变态的。”
凤倾璃目光下垂,落在她的脖子上,眼神黝黑深沉。
“她居然敢伤你如此之重。”
秋明月一愣,这才想起之前燕居掐着她的脖子,可是半分都不客气。那个时候,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没事。”
做戏要做足,再说燕居也要给她个教训,所以那一掌可是毫不含糊,差点就震碎了她的心脉。只是之前在小山丘上,薛雨话给她疗过伤,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觉得好了很多。回来这一天,大抵又被喂下了不少的补药吧。开始不觉得,现在倒是觉得脖子有点疼,不过想来凤倾璃也已经给她涂抹了伤药。
突然又想起之前在皇宫找到的那个黑匣子,后来被燕居给搜走了。她想起那个花神皇后,想起那封血书里面叙述的,历史上永远都不会存在的那些肮脏yīn谋和血腥。心中便觉得沉甸甸的。
“对了,凤倾玥中的毒如何?”
其实她很不愿意这个时候提起凤倾玥,特别是,在知道凤倾玥对她存在了某种她曾经期待现在却极为排斥的感qíng。那对于她来说,是个赤luǒluǒ的讽刺和嘲笑。
凤倾玥是她前世今生二十几年生命中第一个动心的男子,却也是不得不在那样的qíng愫刚刚萌生还未发芽开始就掐断的过客。然而时隔一年,她却发现他对她产生了qíng愫,更或者是爱。那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然而她也没忘记,凤倾玥是为了她才中毒的。于qíng于理,她都应该过问。而且凤倾璃也知道她曾经对凤倾玥那种朦胧的qíng愫,这事儿也只能问他。
凤倾璃眼神有些雾蒙蒙的看不真切,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柏云回去后就晕倒了。”
秋明月目光一缩,没有说话。她知道燕居的毒不简单,便是不能要了命,也绝对不是那么好解的。她想起之前燕居让她调查凤倾玥,和…容烨。对了,容烨。
她眼神一亮,而后又是一冷。凤倾玥那个人太过高深莫测,她看不懂,自然也看不懂他对自己的感qíng。然而燕居看得却是分明,所以她才会那般自信的认为自己能够cao控凤倾玥。所以她那日故意打伤自己借此对凤倾玥下毒,然后引出容烨…
这个女人,当真是好算计。
“前两天他据婚,大皇子已经对他起疑了。所以这次他中毒,大皇子亲自派了御医给他医治,实为监视。只是那御医不中用,解不了毒。而且柏云中的毒很奇怪,不能见风,也不能随便用药,不然的话可能弄巧成拙。”
秋明月抿了抿唇,“镇南王妃很担心吧?估计杀我的心都有了。”
“静姨不知道他是为救你中毒的,只以为是在打斗的过程中意外受伤。只是柏云身边的那个小厮伤得不轻,险些就丢了一条命了。就这样也得养好长一段时间呢。”
秋明月心里有些不自在,“貌似我欠了他很大的人qíng啊,以后可怎么还啊?”
凤倾璃环在她腰间的手微微一紧,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道:“我帮你还。”
她笑了笑,“好啊。”又想了想,“你告诉我他是个什么状况,兴许我能配出解药来。就算配不出,也比那群御医qiáng吧?别到时候真中毒死了,我就罪孽深重了。”
凤倾璃笑了一下,“这个不用你担心,我已经传信去了药王谷了。”
秋明月盯着他,不可以三个字,几yù下意识脱出口来。她心中着急,燕居一定还没有离开京城,她此番住了自己乃是一举几得之计。如果能利用自己的大藏宝图或者容烨的玉隐固然好。但是她了解自己的脾气,想必也知道藏宝图自己既然给了凤倾璃,就决计不会再给她。
从一开始,秋明月就知道藏宝图的存在。可是她还是那般轻轻巧巧的就将那东西给了凤倾璃,她不后悔那么做。她想到过这样做会激怒燕居,只是,她也感受到了,燕居似乎无论如何也不会杀自己。她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冷血狠辣的女人会对自己屡次心软?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是她jīng心培养的棋子,她不想就这样毁了?
不,直觉告诉她,那绝对不简单。特别是那个老妇人那半句还没有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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