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将他的肤色映衬得更加白皙,他笑起来露出牙齿上面小小的红肉。林深看得着迷,竟没注意到吴不知表情里夹着的几分狡黠。
夜色已深,林深难以入眠。他本不是个对人事牵肠挂肚之人,可现在脑子里就是对白天的事挥之不去,反复思量。
吴不知明日到底找他何事?
从前他们看似阴差阳错的碰面,其实都是林深处心积虑的安排。不过这次却是吴不知第一次主动邀他见面,何其惊喜,又何等重要。
伴着清晨的第一声鸡啼,今日的卯时对林深来说似乎来得有些迟。他兴奋得一宿没睡,刚刚合眼天开始亮了。于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利落的披上衣服,急匆匆往门外走。
王泽听见声响推门进来,“今日起这么早?”
“有点急事得先走了。”林深边走边系衣裳。
他的脸因夙夜未眠泛着不正常的白,一双眸子里全是红血丝,表情又不苟言笑。王泽心里大骇,紧张起来,问:“出什么事了?”
林深已经系好了衣服,站在门槛处,吩咐道:“今天你还是忙你的事去,不用跟着我。”林深昨晚想了大半宿,吴不知神神秘秘的样子,多半是要向自己袒露他的身份,但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即使王泽知晓了吴不知的存在,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故意支开他。
谁知,王泽上前一步拦住林深去路,语重心长的道:“公子,你给我说句实话,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王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若公子是因为事情艰险而故意避开我,实在是小看了王泽。”
“王泽虽不及公子谋略武功,好歹能在危急关头帮个忙。咱们出生入死这么些年,熬过了这么艰难困苦的岁月,公子难道连这点信任都不给予王泽吗?”
王泽掏心掏肺一席话,让林深生出些愧疚,自己瞎忙着跟人厮混,却被他忧心是否身处险境。想着昨天一时脑热放的信号弹,王泽还带着人在半柱香内赶到,自己的良心忍不住又痛了痛。
可是良心再痛,林深也不想把吴不知的事情暴露了,拍了拍王泽的肩,道:“你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现在瞒着你只是因为未到时候,之后你自会知晓的。”
林深的语气神态不像是在开玩笑,王泽将信将疑。
不知怎的,林深昨日看吴不知的眼神突然窜进脑子里。记忆里,他从未这么柔情的看过一个人,不仅如此,还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别人罚他不许吃饭,细细想来,其中似乎暗藏猫腻。
若林深今日也是背着他去见那人,两人关系绝不止表面上这么普通,王泽想。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他冲着林深刚踏出门槛的身影吼:“公子,你虽精通行军打仗,但却不知世道险恶,莫要被哪家的坏丫头给骗了去。”
话音刚落,林深险些摔一趔趄,回头瞪王泽一眼,心里默默骂一句:“就属你话最多。”
着急着赴约,不便多纠缠。
秋日早上的阳光热烈却不炽热,洒在路边草叶子上的露珠上折射出剔透的光。虽一大早就遇见王泽那小子拦路,但也挡不住林深今日的好心情。
叼着狗尾巴草,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脚步生风,不多时就到了破庙。
林深到时,吴不知已经到了。
他一手倚着门框,一手叉腰,瞧着正低头忙碌着的吴不知。
吴不知只觉得眼前的光线暗了,抬头见有人倚门站着,他逆着光,看不清脸,单从身形来看应该是林深。
“你来了。”吴不知说。
“嗯。”林深有羞涩的挠挠后脑勺。
“来了就进来坐啊,站着干嘛?”吴不知又低头忙手里的事。
“你昨天不是说让我早些来有事情跟我说,到底何事啊?”明明紧张又兴奋,又偏生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哦,这个啊,”吴不知提起地上的背篓,“看见这一篓子的猪肉了吗?得麻烦你拿到集市上换钱。”
“啊?”林深下巴简直要掉到地上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吴不知继续解释:“这是昨天你猎的那头野猪,这种天气不适合保存肉类,我留了些,这些剩下的就拿去集市上换钱吧。”
“所以……”林深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你昨天说的事情就是这个?”
“对呀。”吴不知回答得云淡风轻,又继续忙手头的事。
“为什么是我?”林深觉得自己气得快要吐出口老血。王泽在他走前吼的那嗓子,这世道险恶,果真没说错。
“你看这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人,还有哪一个比得上你刀快的,我们之中就数你最适合卖肉。”吴不知说。
“卖……肉……”这俩字是林深颤抖着嘴里吐出来的。想他领军打仗,何其威风凛凛,居然要让他去做山野屠夫的卖肉行当,当即就拒绝了,“我不去。”林深说。
“我知道你是大少爷,金贵着呢,不削做这些粗俗的事,觉得降了身份脏了手。”
吴不知这样说,林深听着刺耳,想否定,可这个“不”字到了嘴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他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的,可是事实上他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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